她竟然想死?看懂手势的香残倚着牢门神经质地笑着。她们两人一个想死死不了,一个想活活不成,难道这雾月堡真的是被无数冤魂诅咒的不详之地吗?
她笑着,眼角沁出泪水。另一边,祁澄心仍“唔……唔……”地比划着,一次凄切过—次。抹去无止境的泪水,香残濡湿的脸展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她认真地对祁澄心道:
“不要死,活下去,活下去,哪怕是孤独地活。”
祁澄心又闭上眼,表情阴暗不见光彩,她清楚自己还得痛苦地存活于世上,如果她能说话,她还想告诉另一人,死有时候也是种幸福。
其实她即使说了,香残也不会理解的,一直以来香残都是为了坚强地生存下去而努力。
两人再也没有交流什么,香残拖着斜长的影子走出牢狱。门口是寻觅她的湛儇邃。
“我想我既然要当雾月堡的女主人,最好还是热悉一下堡内各个地方。”她撒谎。她根本没有时间成为雾月堡的女主人,她只是不知不觉误打误撞才进了这座私牢。”你一定能成为好主人。”他不正常的神情被夜色掩饰了不少。
“我见到祁澄心了。”香残尽量笑得很自然,可嘴角的肌肉就是不听使,抽搐成一个“哭”的形状。
“哦。”湛儇邃故作冷淡地应了句。”我同她说了一句活。”她走到他身旁,靠着他。
“什么话?”他顺着她的意问。
“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你说对吗?”
再也克制不住的伤悲,湛儇邃一把搂她入怀,如果真的能够,他就将她糅碎了握在手心,一生一世都不放开。
“为什么骗我?”他哽咽了。
“你又为什么骗我?一样的。”她有些意外他这么早就知道了真相,但仍让自己冷静。她若先疯狂了,湛儇邃必定会崩溃。
“不要再骗谁了,谁也不要骗谁。还剩多少时日,我们就快快乐乐地过多少时日。”他吻着她的脸,她的唇,时日无多的绝望,
“不管天意如何,我—定活到同你成亲的时候,成为名符其实的湛夫人。”她为他许下此生第一个,最后一个,也是惟一一个承诺。
呼啸的冷风可以为这个承诺作证,夜空中遥远又冷淡的星辰可以为这个承诺作证,香残的泪可以为这个承诺作证,直到……承诺变成了现实。
香残每天不断地喝药,黑乎乎的药汁她喝着—点也不觉得难受,为了湛儇邃,药可以是甜的,比玫瑰酥还甜。
她一碗一碗地喝,但脸色却日复一日地灰暗,每日等到了天明她就惶恐着黑夜,等到了黑夜,她怎么也闭不上眼,她还想看到淡金的阳光……
湛儇邃放下了雾月堡所有的事务,他什么也不做,他只是看,看雪、看天、看树……看香残,陪香残看。为了香残,他可以什么都看,又可以什么都不看。
他陪着她,搂着她,吻着她……每多一次,他的绝望就会多增加一分,原来他湛儇邃虽傲立于人世,但终究不是神,终究挽留不住一个他爱的女子。
何琪不说话了,他似乎已将自己浸在了药罐子里,他的生活没有白昼与黑夜之分,天黑的时候他就点着蜡烛,如同在白日里—样研制解药。他也忘了休息,只有在受不住失败时才勉为其难地合上眼,不到睡熟却又从梦中惊醒,重新摆弄各种他人分不清的药材。
他不怕死,真的不怕!他只想报恩。是湛儇邃帮他报了灭门血仇,是湛儇邃赐于了他武林人卜梦寐以求的权势地位……他要报恩!
其实还有一件事是他们三人都关心的——时间。
对所有人而言,以前时间从不曾像如今这般重要过,原本边疆上停止的时间沙漏开始计时厂,沙不紧不慢地掉落,今天颠来倒去共有十二次,明日颠来倒去的还是十二次,后天依旧是不多不少的十二次……十二次,十二次地累积,到了最后的十二次。
湛儇邃带着香残到了雾月堡的最高处,月黑风高,他却带她到了这儿。四周是黑暗,只有遥远不知名的远方有着稀稀疏疏忽明忽暗的隐隐灯火与夜空中东一颗、西一颗的星辰相照应。
“到了。”湛儇邃用自己的体温去暖香残日趋冰冷的身躯。
“我们不该来的,新郎新娘在成亲的前夜是不能见面的,不吉利……”她怕黑,也怕冷,直往他的怀里缩,就像个孩子。一直以来练就的坚强在这几日内随她生命一起消逝。
“不是你说想看星辰,想看雾月镇,想看柳院的吗?”反问的口气中不夹一丝不耐与责备,只有灼热的伤痛。他知道她怕黑,也知道她怕冷,他的脸就贴着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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