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厅殿的人皆没发现,打开的窗户遮住了一个人的脸,阴沉的脸,冷冽残酷的眼神,嘴角扬起的血腥,他站在这儿的时间不长不短,正好听到他感兴趣的所有。
湛儇邃没有进厅,他绕着雾月堡兜了一圈,最后走进了他将近八年未进去过的监牢。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看看关在这里八年的祁澄心。
那个闻名武林的大美女已变得完全不成人形了。瘦骨如柴的身躯吊在坚硬如冰的石墙上,如果有风或者铁链断裂,那么她—定会如张纸般飘出竖着铁条的窗户,那双曾经流转着动人眼波的明眸如今只能说是两个空洞,而那倾尽天下男人心的绝世容颜已变得如七十岁老太婆般不堪人目,昔日的红颜此时不过是比死人多口气的活尸体。
湛儇邃凝视这个被自己惩罚了八年的背叛者,久久,他的眼皮未眨过一下。他似乎在确认面前的残体真的是那个一笑便风情万种的祁澄心吗?
“才八年,你就已经不认识我了吗?”见她一直没反应,他先开口。
另一人的眼睛在光线阴暗处因这句话渐渐有了焦距,随之有了情绪,只是这情绪太复杂,而她长久以来不能言语的喉咙中开始发出不明的嘶哑声,身上的锁链与其苏醒的记忆一般激动地闪出碰撞后的火花。
你还想说什么?求我让你死吗?死真的就那么好吗?如果没有死亡,那该有多好……”湛僵遣像是自言自语。
“没想到活到今天的会是你,也许我早应该把你杀了。如果上天非要带走我的一个妻子,那应该是你,这样香残就不会死了,不会死了……我也不会失去她,孤独地活到今天甚至是以后。”
祁澄心露出诧异的神情,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真的是那个没有感情的湛儇邃吗?他竟会说出这种话!突然她不恨他了,因为老天爷已经代她报了仇。
她笑了,八年来第一次笑,那种笑容仿佛在说:“湛儇邃,这是报应,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会为情所伤的一天。”
她开始庆幸自己活到了这一天,也庆幸自己的又耳还能听到,双眼还能看到。
“你笑什么?你再笑也见不到宋尚阳,你再笑,还是个阶下囚。”他的一句话如利剑直刺对方的心窝。
这回轮到他笑了,疯狂地大笑,笑得脸部抽筋。
祁澄心为他的狂笑感到恐惧了,原来有了情绪波动的湛倦邃比无情时更可怕。
他笑够了,终于止住,不再看一直都恐惧他的祁澄心一眼,转身离开。只是在临走前吩咐看守道:“杀了她。”
八年的折磨已经够洗清她给他带来的耻辱,他已有些怜悯她,减如怜悯自己,因为他们一样都得不到最爱的人,都一样无法与爱人再相守……
这是他近两日惟一认清的事实,也是最重要的事实。
苏笑世眯起眼回首望着矗立在冰崖上的雾月堡时,已经是离开堡垒很远一段距离了。另一匹马上的苏飞卿则哀凄地望着越缩越小的雾月堡,他不过是这座冰冷城堡的一个过客。
“真想留下来看看雾月堡会发生什么事。”韩奕睿好奇道,“不知道湛儇邃找不到飞卿会怎么样?”
“哼,凭你的三脚猫功夫是不够看的。”苏笑世就是忍不住讥笑死对头几句。
“是吗?别忘了你以前曾是我的手下败将,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投有,难怪溜得那么快。”被损了还不还击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圣人,一种是蠢人。很显然,他两者皆非。
“夫人,您看,那些是什么人?”雯绣指着不远处飞奔而来的十数骑惊呼。
“强盗吗?有这么大胆的强盗?竟敢出现在雾月堡的势力范围内。”苏笑世看清手举刀剑,气势汹汹的来人后咋舌道。”他们不是强盗。”苏飞卿感到了无法掩去的杀气。不约而同的,三人心照不宣地将不会武功的君为主仆围拢,以便保护。
“杀!一个不剩!”为首的男人一声低喝,十几把刀剑便朝五人砍去。
果然,不是强盗,是杀手!
但振他们执行任务的人显然低估了苏笑世与韩奕睿的实力。很难想象一个玩世不恭、整日忙于上朝退朝的丞相,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竟都身手不凡,这是光看他们儒雅俊美的外表所无从得知的,也得感谢他们三不五时打上一架所锻炼出来的。
“夫人……”雯绣被血战场面吓得一把抱住身旁的主子。而另一人则从头看到尾,心中盘算着这些杀手的幕后指使者。
“啊……”苏笑世惨叫一声,“我的长衫都溅上了血,早知换件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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