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装蟹的盅纳入篮子里,塞到小乔怀中,南宫雪轻忽然绽放欢颜,蹦蹦跳跳的前行,腕上、足上几串金铃同时叮叮作响,愉快悦耳。
"唉……"小乔望着她的背影,不禁轻叹。
小姐平时装作天真活泼的样子,私底下的忧愁却没人知道。宫里人人把她当成不经世事的小孩子,于是她也乐得扮个孩子。但……女孩家大了,总有心事的。,
粉紫的斗篷轻摆,南宫雪轻绕过回廊,便来到中庭。
初冬的雪覆在地上薄薄一层,并未融化,淡黄的太阳圆圆挂在树梢,给庭院映射一抹清浅的光。此时,有人正在庭中翩翩起舞。
步子渐近,叮叮的铃声窜入乐师的伴奏,似一把利梭穿透绵缎,扰乱了原有的音符。乐师顿时蹙起眉,捂住耳朵,琴声骤歇。
"怎么回事?"起舞的歌妓煞不住步子,险些撞到梅树上,惊慌之余不由勃然大怒,喝斥乐师。
"这声音……"惶恐的乐师指了指长廊上恶笑着的紫衣少女,张口辩解,"这声音叫我弹不了了。"
"又是你!"歌妓看清了来人,嗓音抬高八度。
"对,就是我!"南宫雪轻故意响亮的晃了晃腕上的金铃,笑盈盈的跃到庭中,朝歌妓丰满的身躯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出声,"燕燕姊,大冷天的,穿得这样单薄,小心伤风!"
"呸!大清早,想咒我生病?"燕燕朝地上吐了一口白沫,狠狠的盯着南宫雪轻。
哼,这个捣蛋的小鬼,连续几日都到中庭找她的碴,害她练不了晨舞,一日胖了好几斤。她知道他们习武的人厉害,懂得用内力扰乱别人的琴音,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看在这小丫头片子与南宫大官人兄妹相称的份上,凭她在窑子里的脾气,早一巴掌招呼过去了。
"咦,燕燕姊,干么气成这个样子?"南宫雪轻笑意更邪,"是不是昨夜大哥没让你伺候,于是独守空房,寂寞难耐,所以一大清早找人吵架解恨?"
她她她……她怎么知道昨夜……
为了维护面子,燕燕镇定神色,眉毛一挑。"谁放出来的屁话?爷昨儿夜里明明好端端的在我房里,赏了奴家一串南海夜明珠,还说要多留我一段时日,到底是谁在造谣!"
"那燕燕姊为何一大清早就跑到中庭里练舞了?"南宫雪轻暧昧的一眨眼,"凭大哥如狼似虎的个性,肯这么早就放了你?我可记得从前的那些酒国名花一进了大哥的房,统统哼哼咳咳半个月起不了床。"
"你……"燕燕脸色苍白,"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讲这种话,你好不好意思!"
"总比有些人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别人家里横行霸道的好!"她轻松回敬一句。
"曲师傅,我们走!"燕燕趁着自己没被气得七窍生烟,匆匆唤了琴师,把步子往回挪。谁知转身太急,没注意背后那株梅树,猛烈一撞,硬是把早开的红梅撞得缤纷落下。
"哎哟──"她护住脑门,放声大骂,"杀千刀的鬼树!来人,把它砍了!"
一声令下,四周顿时窜出几个奴仆,殷勤回应。
"住手!"南宫雪轻跃到梅树下,"这是今冬开的第一簇梅,谁敢砍掉天赐的好兆头!天璿宫是没有规矩的地方吗?哪容得了一个外人在这里放肆?"
"外人?"燕燕冷笑,"爷昨儿说了,过几日便替我赎身,纳到他房里。这中庭也算是爷的地方,我说砍就是得砍!"
"你敢──"
"阿福,砍!"
紫影一晃,左右为难的奴仆还来不及回应,就纷纷被一股气打掉了手中的家伙。众人眼珠子绕着中庭转一圈,只见南宫小姐落到燕燕姑娘面前,袖子一扬,一股香气随着花粉般的微粒散出,洒在燕燕姑娘的身上。
"哎呀!"小乔连忙奔过来,慌张的盯了仍不知死活在叫嚣的歌妓几眼,附到南宫雪轻耳边低问:"小姐,你这回用的是什么?蜘蛛粉,还是毒蛇液?"
"嘿嘿,"南宫雪轻贼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燕燕见众人纷纷掉了手中的家伙,只当他们是害怕南宫雪轻,一气之下,亲自操起一把斧头,就要往梅树砍去……
忽然,冷风一吹,她感到脖子上窜起一阵奇痒,用没举斧头的左手抓一抓,再抓一抓,奇痒非但未退,反而愈来愈痒。不管他,先砍了树再说!谁知举着斧头的右手竟似没了力一般,软趴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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