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名妓(6)

2025-10-07 评论


“喔!我们不是已经定了亲了吗?您和姨娘也亲上加亲,为什么突然变得不亲了呢?”

绘月嗟然,君野显然是在示甚解,但生在这个年代,礼教的来龙去脉是那么繁复冗长,很难解释得清楚,遵后便是。

“以后你自然会理解的。”绘月这么结论。

君野不再问,他沉默的安静下来,却突然觉得有个不知名的东西狠狠的从心坎上掉落下来。他意识到自己掉落的是一个宝贝。他感到胸口凉凉的,原来那是空出来的位置,一种失落的感伤悄然的、挥却不去的溜进他心里头,令他酸涩不已!

然而,要到什么时候,那个空缺才能再像以前一样填得满满的呢?

要到什么时候?四年后

此时正值明朝末年,不仅朝政府败、民心大乱,更是瘟疫肆虐,人人自危。

时局是无常的,生亦是!

很不幸的,君野的父亲古震铎染上了瘟疫,并且病得不省人事。不断的高烧、全身的出疹,令他痛苦不堪;他无法言语、意识模糊,偶然的清醒也只是双眼迷离的和亲人泪眼相对。

在任何药都无法治愈的情况下,大夫终于宣布放弃。

“古夫人,古老爷如今只能尽人事声天命了!”大夫叹息的摇头,令起出诊的木箱走出门外。

“啊!不!震铎!震铎!”绘月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几近崩溃的哭倒在古震铎的病榻前。

“爹!爹!”正值年少的君野执着父亲瘦骨怜峋的手,拼命想唤醒正于命运之神做最后搏斗的父亲。他不住的泪流满面。

“不要哭,我挚爱的家人!”古震铎缓缓的挣开双眼,眉峰痛苦的紧锁,气若游丝的吐露道。他似乎是强忍住一身的痛苦,集中了最后的精力,极困难的诉说着。

“哦!你说话了!你可以好起来的!是大夫诊断有误,是不是?是不是?”绘月破递为笑的拭泪。

古震铎在心里叹息,他合上眼不忍见家人为自己哭泣。“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自各飞!”他在心里想着,摇摇头,心中满是对妻子不能割舍的感情,在此刻全化成缕缕的,怜惜,流露在凄凉的眼眸中。

“不!我不信!你可以好起来的!”绘月轻声的抗议。

古震铎再度的摇头,将目光移向君野。

他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君野立刻跪了下来。

“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是的!爹!”君野虽然年纪轻轻,却拥有出类拔萃的学识,自幼习武更是令他的体格犹如成年人般英挺,而且在父亲严格教育下,他内敛有秩,颇有少年老成的气质。

他拭去脸上的泪,父亲常说,“好男儿流血不流泪!”所以他不能哭泣!今天他也不想让父亲失望及挂心,虽然他那么悲伤!那么无助!那么惶恐!

就像即将失去领航员的船浆,独自迷失在茫茫的大海之中。

“我会照顾母亲、努力读书、继续习武,请父亲安心!”君野的语气坚定却哽咽。

震铎满意的点点头,安心的合上眼睛。

绘月心头一蹦!

“震铎!你又昏迷了吗?你醒醒!你醒醒!我还有好多话没同你说呢!等你好起来,我们再一同去游太湖、好不好?”

她倾身牢牢的抱住古震铎,摇撼他!只见他一动也不动。她心头有数,却不肯放弃!

“娘!爹已经过去了!”君野悲恸的扶住母亲。

绘月木讷的回视君野,泪眼空洞茫然。

君野由地而起,抑不住的泪水直淌,他将母亲怀里的父亲轻放到床上。

“您还有我!”君野双膝跪在绘月眼前笃定的语气唤醒了悲伤欲绝的绘月。

绘月含泪的伸出双臂将君野抱在怀里,泣不成声的道:“是的!娘还有你!”

往后,时局更坏了,民生也跟着困扰,布庄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上门来要债的人一日多过一日。

“古夫人!这是古老板签下的借据,如今期限已到,请过目……”

“古夫人!这是布庄向我们纺织厂批货的单据,帐还未清……”

“请再多宽限些日子好吗?”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弄也弄不清的债主,绘月才发现原来自己头上的那一片天、一直都是由夫君顶着的!

如今她一下子才明白,时局的困窘已经到了无法令古家应付的地步了。

幸好债主们念在古震铎生前为人耿直厚道,都愿意宽限时日。

于是她只好遣散家业,一一的变卖手饰、家产,以便清偿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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