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翩翩心下慌乱,随口喝道:“慌什么慌?没见过死人吗?给我把匕首拔出来。”
不是未曾见过人受伤,也不是未曾亲手杀过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见到南宫麒生死未卜的模样,一颗心竟怅然若失。
也许,他是第一个肯对她施予援手的人吧。更也许,是她偶然一次的良心发现吧?
那么,她和他是同一路的人了吗?
她怔怔地想着,忽听得南宫麒大叫一声,她骇异地向下看去,只见他伤口处鲜血如泉水般往外喷涌。
原来是那舟子听得她的吩咐,双手抓住剑柄,将之猛力拔了出来。
顾翩翩惊怒交加,慌忙用手掌按住伤口。
血,不断地从指缝间泻下来。
她瞪着舟子厉声道:“还不快请大夫去?”
舟子唯唯诺诺地领命而去。
剧痛将南宫麒从昏迷之中惊醒,昏黄的油灯下,只见顾翩翩跪在身旁,双肩隐隐地抽动着,
他低声问:“你怎么还没走?”
顾翩翩听见他的声音,心中大喜,嗔道:“你很想我走吗?那为什么要用那么重的手法点人家的穴道?我早看出那女人的手中有匕首了,却偏偏叫不出来,你说,你这不是活该吗?”
南宫麒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软化了他脸上特有的疏离与淡漠,“你怕死吗?”
死?好端端的干吗提这个字?
“我才不要死呢。”她狠狠地说道。是呀,以前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眼看着就要脱离魔爪了,她怎么舍得死?
“那么,如果我现在死了,你会害怕吗?”
“什么嘛?我不许你死!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怎么可以死呢?”顾翩翩急道,手掌上热热的感觉一下子涌上鼻头,真是的,都说好人难做,她一生才只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就深深体会到其中的含义了。
“你干吗哭了?”
顾翩翩使劲抽了一下鼻子,倔道:“谁说我哭了?你以为你的样子很好看吗?我是怄不过,想吐才是。”
“难看是吗?其实这样也好,一了百了。”南宫麒的声音透出一种无法言语的疲累。
明知道这句话很不妥,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时之间,两个人俱都沉默了下来,腥甜的气味在暗夜的空气里静静飘散。
“姑娘,大夫来了。”终于,他们听见了舟子慌张的声音。
顾翩翩“嗯”了一声,连忙侧过身来。
“哎呀,你们怎么把病人放在风口上呢?”大夫一上船便惊怪地嚷道。
顾翩翩面上一红,忙和舟子一起将南宫麒抬到了惟一的一张床上。
蓄着山羊胡子的大夫仔细地检视了一下他的伤口,皱眉问道:“为什么不早点做处理?这伤口虽然很深,好在却不是在要害上,如果早点上药,包扎一下,伤者就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病情加剧。”
“再说,”大夫弄好一切之后,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南宫麒一会儿,然后将顾翩翩拉到一边,叮嘱道:“伤者的体质不比常人,这一点伤应该对他造不成威胁,怕就怕在,伤者自己放弃生命,任由自己血尽而死。”
自己放弃生命?顾翩翩的心口一紧。难怪他的眼光那么冰冷,难怪他的笑容那么稀微,原来,他的心中竟然藏着那么多承载不住的悲哀。
人世几回伤心事,山形依旧枕寒流。这是那一日从他嘴里听来的吧?
原来,世上不如意的并不是她一个人。
送走大夫,她坐回床边,细细地打量着他。
老实说,他有着一副极好看的相貌。
修眉入鬓,星目含威,优雅的薄唇紧抿着,带着点不可一世的昂扬,也带着点偏激倔强的孤傲。
尽管只是这么静静地躺着,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
那么,他究竟是谁?与那红衣女子又有何冤仇?他又为何在此停留?
心中的谜团在一个一个纠结,她怔忡凝思。
“姑娘!”
一声叫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这一回神,顿时叫她赧红了双颊。
天哪,顾翩翩,你居然对着个昏迷的男人痴痴发怔,真是难为情。
收拾起狼狈的心情,不顾舟子那写满问号的双眼,她窘涩地匆匆退出船舱。昏迷了一日一夜的南宫麒,终于清醒过来。
不过,他不是正常醒来的,也不是痛醒的,而是——
被什么东西扎醒的!
可怕吧?
他微讶地挑起眉,只见一方黑色的丝巾随风轻飘,悠悠地拂上了他的脸。
麻麻的,痒痒的,令他忍不住叹道:“能不能麻烦你取下头上的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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