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华耸耸肩。“再怎么头衔惊人,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而言,不过就是一个自命不凡的混蛋米虫。我最痛恨的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家伙。”
四郎默默地看著绿眸的主人,是呀,要不是有那些成天只知斗争,不知好好掌理政事的高官贵爵,也不会连年战乱造成许多像炎华一样无家可归、无以维生的孤雏。许多可怜的孩童就这样被时代的洪流所淹没、淘汰,都来不及长大,就葬身在不知名的荒漠或街角。
那些成日流连酒池肉林的人,却对于自己双手的罪孽,不看、不闻。
“痛恨归痛恨,但正经归正经。没有三分把握不做三分事,这是咱们影蝶门的最高原则。他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对付的对象,相信四郎哥的话,目前咱们只能等,不可轻举妄动。”因为深知炎华冲动个性的一面,四郎更加苦口婆心。“炎华,你会听我的话吧?跟我保证你绝不乱来。”
“好、好、好!”受不住他哀求的眼光,炎华只得点头说:“我就不知这家伙有啥好可怕,但既然四郎你都这么说了,我听话就是。我等、我乖乖地等,绝对不会自己行动。”
“那就好。”四郎松了一口气。
其实到现在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接这案子。自从关宇朝入京,意图暗杀他的人,个个有去无回。四郎并不意外,数年前自己曾与他有一面之缘,那时自己就知道这男人绝非宫内那些娇生惯养的贵族,他那双眼眸真正见识过地狱、血腥的人才会拥有的。据闻先皇曾送他一个“黑虎将军”的封号,的确人符其名。关宇朝就像一只危险的猛虎,深藏不露、状似慵懒的气度下,随时都能一跃而起咬断猎物颈子。
千两黄金的诱惑再大,都不值得与那样的人为敌。
五日后,王宫中。
紫金色的流苏帐后,两名宫女差点为了谁去送茶点打起架来。
“我去,刚刚你已经送过果子糕了,这回换我。”
“贱人,谁不知你心眼里打啥主意,人家王爷眼中才不会有你这等丑八怪,先去照照镜子。”
“你又好到那里去了。放手,这盘核桃酥是我的!”
“呀!”
随著几声尖叫,两个宫女狼狈地滚到流苏帐外的台阶下,成为宴会上一时的焦点。两端负责调度服侍圣上贵客的公公们,忙不迭地上前责骂,拉开了宫女遣出大殿外。
“哈哈,关爱卿,每回你到宫中作客,都会引起这等骚动。不愧享有大唐第一贵公子的称号,那些宫女们为了争睹你俊俏的丰采,个个都抢破头了。连朕后宫那些女人,从昨夜儿就抢著要当你的陪客,花了不少银两讨好那些公公们呢!”位居正中央的黄袍龙子,大笑著说。
“圣上这么说,真让臣下惶恐。”关宇朝抱手歉道。
怀著一丝嫉妒的心,大唐的天子陛下脸上虽然挂著笑,内心却对这位自幼让自己尝尽受挫、屈辱苦果的表兄,有相当的不满。
自己才是握有生杀天下大权的至主,为什么关宇朝始终能让自己觉得低他一等?
以前尚未登基前,俊美绝伦、聪明出众的关宇朝,轻而易举地赢得先皇的欢心,总是不断获得种种赏赐。现在自己登基后,虽然将他调离京城,他却风风光光地连战皆捷,反而为他自己赢得更稳固的地位,结果自己不但不能对付他,还得摆出盛大的庆功宴讨好他。
这里明明是他的王庭,但众人的目光还是集中在关宇朝身上!
“你也太见外了,朕登基以来,你几乎都不进京城了,不但皇后常常向朕抱怨见不到你,就连母后也常常念著你。像你这么受欢迎的稀客,要更常在宫内走动走动,别显得朕与你君臣生疏。”要不是心腹张公公劝止,说关宇朝不能杀、杀不得,他早就扣他一个叛乱罪名,杀了这碍眼的家伙。
关宇朝淡淡一笑。“辽南离京有段距离,臣又不喜四处游走,所以便不常到圣驾前请安,还请圣上见谅。”
“朕不能原谅你,爱卿,这借口太牵强。以后,你隔月来这儿一趟,让朕也分享一些关爱卿的治国妙策。现在所有藩镇中,唯有辽南治理得最出色,上缴的税金也年年增加,民间还传说:生为辽南人,快活似神仙。朕听了以后可羡慕死了。如果每个节度使都像你这么能干,我这天子也可以享福了。”明嘲暗讽,平静的表象下,唐天子心里早已掀起妒海暗潮,波涛汹汹了。
“圣上过奖,臣不敢当。”
“那里,来人,赐酒。明日爱卿就要回辽南了,朕会非常寂寞呢,今夜就好好陪朕喝两杯吧!呵呵。”若能以酒毒死他,那该会有多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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