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生兄弟真是雅人,也好,就行一个藏花令吧!”一个官太太提议。
菊生虽然觉得她的建议太俗气,但和方才乱哄哄的状况相比应该会好一些,而且大家也没有异议,于是菊生找了一些杯盏,又去回廊的花瓶里取花,此时大家已经写好了阄儿叫他拈,他说你们拈剩下的就给我好了。
展开各自的阄儿,啸泉拈到的是“薛蟠”,足足让大家笑话了三十秒,妙娟拈到了“黛玉”,可说是众望所归,拈到“宝玉”的某君愁眉苦脸,一转念他不动声色地将菊生的阄儿换了过来。因为拈到宝玉意味著要喝下比别人多几倍的酒。
菊生回到席间,大家告诉他他的阄儿是宝玉,不虞菊生直叹命不好。不过当大家又告诉他黛玉是妙娟的时候,他望著妙娟很开心地笑了。
于是妙娟开始行令。其实这个酒令十分无聊:令官由“黛玉”担当,负责将花藏在面前的四个茶盏中的一个里,让合席依次轮猜。若猜不中罚酒一杯,若中了,“黛玉”该饮一杯,但却由“宝玉”代饮,此时“黛玉”需说:“莫喝冷酒”,忘则该罚,“黛玉”被罚酒时“宝玉”无须代饮。若“宝玉”猜对花盏,合席共贺一杯。所以说这根本就是让拈阄拈到宝玉的人醉死的酒令。但因为是代妙娟喝酒,好像菊生并不觉得很冤。
不停地斟酒、劝酒、饮酒……不胜酒力的菊生白皙的面颊逐渐被红晕所侵袭。“哈哈,我又中了,菊生,喝!”菊生也不推辞,端起酒盏望著妙娟,只等她说话。妙娟知道他酒量不大,但如果不说那句话,自己就得喝酒,而她知道自己绝对禁不起再喝下去了。她转头向啸泉望去,使了一个眼色给他,希望啸泉能够帮他俩解围,可是啸泉微笑不语,莫测高深的态度让妙娟有些著慌。见大家都在催促著,她期期艾艾地对菊生说了一句“莫喝冷酒”,大家轰然叫好,菊生笑吟吟地一饮而尽。
曾大猷的老婆带著三分酒意说:“妙娟妹子有菊生兄弟这样的护花使者,自然是无往不利了。宝玉黛玉,天作之合啊!”菊生闻言笑意更浓,醉态可掬的他,仿佛一幅图画般赏心悦目。大家只顾著欣赏眼前的美景,却没发现妙娟和啸泉听了这句话后都脸色微变。
这笨蛋!非要喝到自己失态为止吗?啸泉在心里暗骂著。身为“薛蟠”的自己除了在猜花的时候放水以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菊生少喝点酒。啸泉并不是没有看到妙娟的求救信号,只是他必须不动声色。
“各位明天要去看菊生的新戏吗?”抓到一个空挡,啸泉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不看?”
“千古绝唱岂可错过?”
“票都买好三天了……”大家众口一词此起彼伏地回应。
“那可不能再让菊生喝下去了,他万一倒嗓,岂不是大家的罪过?”不愧是龙啸泉,不著痕迹地就让众人无可反驳。
好不容易终于曲终人散,啸泉将半醉半醒的菊生搀扶回家。
虽然时候已经不早,可是菊生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在啸泉送他回房休息的路上他口里絮絮叨叨地胡言乱语著:“哈哈……你今天好好笑……居然抽中‘薛蟠’……咦…啸泉,你有…呃…有三个头……三个耶!像妖怪……哈哈……”随即他又皱著眉头说,“妙娟也好奇怪哦!好像不喜欢我代替她喝酒似的……呃!啸泉,好难受……我……我想吐……”
菊生以为自己只是“想吐”,其实他已经吐出来了。唉!啸泉忍住恶心暗叹一声。本不打算惊动旁人,但现在确实形格势禁。他只好召来佣人收拾这残局,自己则把菊生拖进卧房里扔在床上,心里发誓似的想以后绝对不再让这没酒品的东西喝这么多了,就算他酒醉后的样子赛过杨贵妃也不行。
见菊生静静地躺在床上好像是睡著了,啸泉一转身准备离开。刚只迈了一步就感到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长衫的下摆。啸泉崩溃地望向那个刚才明明已经不省人事的麻烦家伙,只见他笑咪咪地对自己说:“啸泉你不要走,再陪我聊聊天嘛!”
老天!这是什么口气!啸泉认为菊生一定是醉得神志不清了才会把他当作撒娇的对象。一定是这样,因为在小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地看见菊生用这样的口气对他妈妈撒娇:菊生的母亲是个非常非常美丽温柔的女人,啸泉虽然父母双全,却不时会羡慕菊生有一个这样的妈妈。只可惜红颜薄命,她在菊生不到十岁的时候就染病去世了。在啸泉的记忆里隐隐约约地记得她酷爱菊花,常常独自在沈家的菊花园里一坐就是半天。菊生和他姐姐侍菊的名字就是出自于此……这样说来,菊生一定是好久没有这样和人说过话了。他的家里再也没有能和他交心的人。除非是侍菊……不不,侍菊是绝对不敢像菊生这样反抗家庭权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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