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簟秋(16)

2025-10-07 评论


于是名和氏便代他答了话:“不瞒旷先生,我夫君最近确实手头拮据月际他身上一文不名,所以就想回房取我的月钱,我也料他有此一手,所以就想抢先回房——旷先生,你现在不会怀疑我为何要急著回房了吧?”

听她不得已讲出如此私密家丑,名枕秋冷然在脸,暗涌在胸,依己本心,本是理应对此讽刺嘲笑,可胸中却为何远没想像中的快意,甚至反有丝伤悲?

名和氏又继续道:“等我夫君也回了房,我便与他争吵起来,但最后,我还是将钱交给了他,并且,还同他一起返回了院子。就因为这一番周折,我夫君才会花费了些时间。旷先生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旷之云挑了挑眉,“没有了,多谢少夫人。”脸上依旧是那抹不经心的笑。

见他这副神情,名兆□又暴躁起来,“你问完了没有?”

“暂时问完了。”旷之云站起身来,“少爷和少夫人,打扰了。”

“那我们便告退了。”名和氏盈盈一福,永远不会少了礼数,他丈夫却已走出去老远。

旷之云负手看著他俩的背影,久久仁立,若有所思。

名枕秋则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渐起了波澜。

“小姐?”入画一直站在不远处偷听,这会儿忙神神秘秘地溜到了她身边来,“想不到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也有嫌疑呢,真可怕。”

“别胡说。”她仍凝望著前方那沉思的背影,冷冷道:“刚才你没听出来吗?大少奶奶已经把嫌疑都洗脱了。”

“是吗?”入画本就一知半解,不禁疑惑。

“他们两个人一直都在一块,还有谁能得空去下毒?”她勾了勾唇角。

“可他们乃是相互为证。”那一直远眺的人终于转过了身来,晚霞映照著他的笑脸,那样清明的目光。

亮得她心头一紧,忙掩饰地发问:“难道再没旁人看见他们行踪了吗?”

旷之云摇头,“除了几个丫鬟看见你表嫂回房,便再没有了。而你表哥——当然,他是要去偷拿,自然会避人耳目,没人看见也不算奇怪。”

闻言,名枕秋动了动眉峰,转眸望著池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忽然凄清一笑,“这回可信了我的话?任你再费心,再问讯,又多了解了什么?归根结底还不是一句话:不过是有人不想让我继承名家……”顿了顿,“不想让我快活……”

一阵秋风吹来,吹皱了一池秋水,她的影子在波光里摇曳——即使占尽财富,她拥有的也不过是抹无依的影子——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站在高处的少年,那烙于心头的光阴,过往点滴涌上心坎,让他不禁相问:“那以前不在名府的时候呢?你快活吗?”

她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并非在府里长大?”

黑眸流露出几许期待,“你想呢?”

粉颊悄悄失了抹血色,“是府里人说的?”

秋风拂动著彼此的衣袂,就连她裙上的飞燕仿佛也忍不住在宛转回眸,她却依旧不解他的真意。想著,黑眸里不禁光彩隐逝,他随口应道:“是啊。”她的身世的确是府里公开的秘密:她曾一直流落在外,半年前才得以回到名府。

搞不清他时假时真的笑容,更弄不懂他眼中时现的期待,她低头看著池水微澜,“你问这个是要嘲笑我,还是要同情我?”嘲笑她这个大小姐竟然有著见不得光的出身,同情她金枝玉叶却没过过几天温饱的生活?

他的嘴角扬起丝苦笑,为什么她总把他想得那么恶劣?还是她原本就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一直没敢抬头,没敢看进他的眼里,不愿当真看到他的嘲笑,更怕得到那一种叫做“怜悯”的施舍,这施舍会让她像个乞丐似的,为了这一点关切,丢掉全部的自尊,任由他敲开心门。

“我只会帮你。”轻漾的笑语里,暖意自肩头顺流而下,一路滑落到心房,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脸来,跌入那双含笑的黑眸,在那眸中,她没有找到嘲弄或者怜悯,只有一份了解——他知道她很坚强,无须那些同情的空话,她便能够坚持下去——了解得仿佛似曾相识……当她柔弱的双肩终于在他掌下松弛,欣慰的笑容也悄悄浮上了他似乎总没正经的俊颜,闪现出一抹动人的光泽。

这……这是怎么回事?!入画早已愣在二人的“你来我往”里,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姐,我有事要跟你说!”她不客气地拉过名枕秋,不顾旷之云的目光似要杀人。看上她家小姐财貌的人多了,她可不认为这个一脸邪笑的师爷安了什么好心,真后悔当时心软“引狼人室”!相比之下,她倒觉得那个富态的同知大人比较让人心安。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吗的,她急急言道:“小姐,听说同知大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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