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想好后,她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地闷闷不乐了。
虽然不安心,但现在也没有她帮忙的地方。她很明白,此刻她静静地待在这里,便已是最大的帮忙了。她没有鲁钝到在不适合的时候逞强。
突然,天地间静谧下来,只除了轻微的雨滴声。
雨停了吗?
左霏霏打开垂帘,见着他们来到一破屋内--一间只剩下三面墙与屋顶的屋子,它甚至连门槛都没有。不过倒挺大的,所以连马车也可以一并进来。
「下来吧!」风征诏说道,用湿漉漉的衣袖抹着全是雨水的脸。
左霏霏看着他一身湿,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身上又是水又是黏着树叶与尘沙的,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你为什么不在下雨的时候,停下来呢?」这样,他就不用如此狼狈了。
风征诏看着她。「妳在胡说什么?这场雨一看就知道会下很久,如果不趁天没全黑之前,找个地方留宿,妳怎么办?」
「什么我怎么办?」听得左霏霏疑惑不已。
「难道要妳跟我在马车里过一夜吗?妳连住村庄都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呢!」风征诏四周转了转,发现屋内还有一些破桌子和木头,立即拿过来生火。现在可是春天呢!一身湿的他就算没被凉风吹,也快要冷死了。
「那今晚你要睡哪?」左霏霏盯着他搬柴生火,想帮忙,但被风征诏挥开。
「妳睡马车,我睡这里就可以了。」风征诏指指骯脏的地。
「你睡这里?这里好脏。」她这样说不是想邀请他一块儿睡马车,只是说出实情而已。
这女人怎么这么烦啊?他可是好心让她睡马车耶,她还那么多废话!
「如果妳有更好的办法,我愿意洗耳恭听。」风征诏双手抱在胸前,扬起浓浓的眉,见左霏霏苦思良久仍然没话好说,他这才继续生火。「妳去把干粮拿下车来;还有我的干衣服,我快冻僵了。」他甩甩手脚,努力不让自己冷得麻痹。
左霏霏连忙从马车内拿出干的衣服,还有一包干粮。
「你先换衣服吧!」左霏霏看看这里毫无蔽体之物的破屋,她指指马车。「你还是进马车换吧!」
「不用了,我现在这样子万一弄湿马车不好,妳到马车去,我换好会叫妳下来的。」风征诏做个「请」的手势。
左霏霏便转身回到马车内,只是心里仍旧闷闷的。为什么呢?她以为在这种情况下,风征诏会叫她做这做那,或者不理她,甚至坏心的要她睡地上呢!毕竟这马车是他的。
但,没有。虽然他没说,但她知道他所做的,都是以她为前提。为什么呢?她纳闷,他们不是仇人吗?也许说仇人是太夸张了些,但他们也算不上什么朋友啊!他没理由对她这么好。
她看看车厢,这里干净而整洁,还比外面没有大门隔绝只能任风吹的破屋温暖上百倍,她应该窃喜自己能有个这么好的睡觉地方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郁郁闷闷的,像吸入肺腔的空气被人扼杀掉大半似的。
「可以了,妳出来吧!」风征诏温厚的声音把她自思潮中唤醒。
「你的头发还湿着呢!」左霏霏瞪着从他浓密的黑发滴落的水滴道。
「一会儿就干了,」风征诏不甚在意。「过来吃点东西吧!」
左霏霏这才注意到,风征诏已把馒头与烧饼都拿出来了;而他湿掉的衣服则铺在近火处烘着。
左霏霏拿起烧饼,小小地咬上一口。「呃,那个,谢谢了。」她不习惯向这个平常只有对骂的人道谢,所以声音并不大。不过说出后,她感到心里好象有某个结被松开了,忍不住吁口气,有些释然。
风征诏嘴角泛上浅浅淡淡的笑,在摇曳不定的火光映照下,他的笑居然带有几分神秘的味道。
「妳说什么?我好象听得不大真切。」风征诏故意道。
左霏霏的脸抹上红晕,不知是羞是恼。「我劝你凡事适可而止会比较好。」她低下螓首,啃着烧饼,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风征诏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风征诏盯看对着他的头顶。「可是妳有话对我说,不是吗?我听不清楚嘛。」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认真。
「我、我说……」左霏霏不解为什么会说句谢谢都会脸红。这很平常呀,他帮了她,她道谢再正常不过了。那她为什么这么别扭?都不像她了。
心理建设完毕,她深深吸口气,闭着眼,大叫:「我说,要谢谢你,谢谢。」呼,说完了,这回他不会说听不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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