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在他身后,始终有一双水蓝色的清明眼睛紧紧相随,不曾离去。
“呼,好重。”烈日当空,钟瑶纤细的手臂抱著两大桶约与人高的酪奶,摇摇晃晃前进时,才明白娄别列家当真不是好呆的,井非她治不了阿繁,只是狼族女子的工作本就繁重,即使被她甜言蜜语所骗的阿繁想对她轻松点亦束手无策。
同行的小凳子望著钟瑶举步维艰的娇弱样,忍不住出声嗤笑道:“阿凤,这丁点儿你就喊重!比起我来,你可是小巫见大巫咧!”她抬抬肩上少说有二、三十斤的重物,亏她一身瘦弱却扛得起一个人男人方抬得起的重量,还一副驾轻就熟的轻松模样。“不同你说了,我得赶紧把这两袋羊粪送去宗喇弥那里,迟了,少不得阿繁一顿好打。”
“小凳子……”钟瑶有些心疼地喊著已走远的小凳子,可怜了她啊。
小凳于是个刀子口、豆腐心的好姑娘。来到狼族数也有七、八天了,这是钟瑶唯一认识的新朋友,只因她一直待在娄别列家,不曾稍寓。钟瑶心底隐约明白富察哈敏将她放在娄别列家的居心,除了希望阿繁折磨她之外,同时亦是要她待在离狼族稍远的娄别列家,不能与其他人接触。
若是不让她与狼族的人接近,那么人们会渐渐忘了她是天凤,进而无人会去崇敬她,最终就无法影响狼族人、影响富察哈敏的地位。
这个富察哈敏的心机真重!
幸好阿繁不知是哪根筋不对,还是当真被钟瑶迷昏了头,只吩咐钟瑶负责三餐及一些杂务而已,她很少对人那么好,钟瑶的好运让平时做得苦哈哈的小凳子眼红不已,直呼不平却也莫可奈何。
走到娄别列家前,钟瑶将酪奶往地上一放,伸手拭干额上的汗珠,她的目光不由得飘向远处迎风飞扬的狼旗,那旗下的营帐里头住的是她想见偏又见不著的人。
小二,你可好?
“阿凤,你搬酪奶回来了呀!”娄别列从帐里走出来,打断钟瑶的冥想,优闲地叼著烟。
“是呀,好重呢,费了我好大的劲才从牧地搬回来。”钟瑶笑嘻嘻地应道,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教人暗自惋借她一张丑陋的容貌。
娄别列回她一记亲切的笑靥,“辛苦你了,先去歇息吧,待会儿我会把酪奶投搬进帐里。”
“好哇,阿凤先谢谢大叔罗。”钟瑶一脸喜不自胜的样子逗笑了娄别列,她前脚才要踏进帐里,像是想起什么而停住步伐,回头问道;“大娘在吗?”
想起他凶恶的婆娘,娄别列不禁打哆嗦,摇摇头道:“你这丫头!非得破坏大叔的好心情吗?阿繁当然不在,我才可以这股轻松自在的叼根烟歇歇。”
钟瑶一脸迷惑,“大娘上哪去啦?”据她所知,阿繁是几乎不离开家的,几天来阿繁一直紧盯著她,不曾稍离。
“她娘家临时有事,叫她回去瞧瞧,大概晚上才赶得回来。”娄别列回答得心不甘、情不愿,他实在不想提起母老虎般的阿繁。
钟瑶看著娄别列哀怨的表情,忍不住掩嘴窃笑,“我知道了,大叔。我先去休息一下,有事你再叫我。”
娄别列摆摆手,迳自在帐外的长藤椅上躺看,享受著浮生半日闲。
阿繁不在,钟瑶心头大喜,美眸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这可是个好机会。钟瑶佯装要休息,走向一旁她与小凳子的帐篷,掀起帐帷步人内室。
帐里,钟瑶蹑手蹑脚地在茅草堆上弄出个人形,覆上她的外衣,外观看起来可以瞒过他人。她娇俏的身影由帐缝一闪,像风一般俐落地躲过娄别列拙劣的耳目,接著轻盈一跃,娄别列家己在百尺外。今天的狼族十分热闹,多了七、八位来自仇敌西突厥的使者,众人莫不觉得万分奇怪,由于根深抵固的仇恨,甚至有人拿把刀子就要冲上前去一刀仇敌。长期以来两族打得面红耳赤、难解难分,数不清有多少鲜血、多少冤仇。
不过来者是客,拓跋魁制止了属下的冲动,依宾客之礼接见他们,现下正在主帐里商谈。
堂下为首的西突厥使者阿图从容地拱手道:“这是我们札木顿可汗特地选的礼物,希望狼族能够笑纳。”他指著后头三人所抬的一个大箱子,态度有掩不住的倨傲。
“哦?札木顿会这么好心送礼,真是不敢当。”拓跋魁微挑眉,目光不曾稍移。他面无表情,平稳语调中教人感到其间暗藏无数的魄力,“我想你们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我非常不喜欢有人说话拐弯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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