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情况如此诡异,钟瑶真想大笑出声,已经吓坏不少人的丑陋面容,竟是拓跋魁铁石心肠中唯一的缺口。可她不敢笑,也笑不出口,她屏息等待著他尚未完结的话语,她有预感那会是了解他十分重要线索。
他轻柔地抚过她凹凸不平的面颊,钟瑶微微战栗却没闪避。拓跋魁脸上未如她所预期的出现嫌恶,他的男子气息缓缓在她耳际吹拂,惹得她心思紊乱。他低沉的嗓音喃喃地道:“天地造人实在奇妙,竟会有这么一张面孔来映衬我这颗丑陋的心,丑陋配丑陋,果然是天造地设,看到你,我就觉得像看到自己腐壤的内心。”
他的口吻平直,听不出一丝波涛,但他的话教人听了好生难爱。“我是丑,这我知道,但你哪里可以和我相提并论,你长得这般俊,又如此英武,哪里丑陋了。”
他似笑非笑地微微牵动嘴角,摇头道:“你不会懂的。人长得丑不打紧,最怕是心丑。或许真正丑陋的是我,而不是你。”
钟瑶忍不住伸出手封住他的唇,喝道:“不许妄自菲薄,你是你,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拓跋魁。”是她心里独一无二的小二啊。
天哪,他哪来这许多奇特的思维?他到底曾经历过什么事,让他变得如此嗜血、如此狂暴、如此阴阳怪气?他不再是银狼,不再是小二了。然而真正的小二是怎样,她又何曾真正了解过?
可是,她想要她的小二回来!
“你是我的阶下囚,还敢大呼小叫,”拓跋魁拉过她的柔夷,阴侧侧的警告。
“反正横竖是要死,我何必客气。”
“你倒想得开。”
“不想开行吗?我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挣扎也打不过你,还不如省点力气,让你轻松一些。不过,既然你非杀我不可,我想我总该有权利知道你杀我的原因吧?”钟瑶装得十分无奈地道。她知道自己硬要逃的话,虽然要费一番力气,但绝对可以逃得成。不过她想知道他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说那么冷血。
“恶魔杀人需要理由吗?”他笑她的天真,并不正面回应她的追问,“能死在风光明媚的妙善池也算是你的福气。”
“好。”她愿拿命跟他赌,赌他的心是黑是白。“倘若你真下得了手,尽管动手,我不躲不闪不避,就看你如何拿我这条不值钱的贱命,来呀,别磨磨蹭蹭,你就用上回抵著我的琉璃小刀杀我啊,来呀,快点。”钟瑶拚命催促著他。
拓跋魁被她急切的催促逗出一抹难得的笑意,“是我要杀你,你紧张个什么劲?我发现,跟你说话其实还挺有趣的嘛,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修长的食指不经意划过她的红唇,抬起她娇俏的下鄂,懈然的眼眸牢牢锁住她。
钟瑶的心猛烈震动,思绪压根不能集中,浑身昆绷,眼里、耳里、心里满是他。
“坦白说,我还真不想杀你呢。可是,我曾经发过誓,这一生除了我以外,不能让不相干的人踏入妙善池,所以……”他一顿,倏然漾起灿烂的笑靥,辉煌耀眼得令人迷醉,钟瑶不禁有些醺醺然,为何他笑起来会这般好看呢?
“所以,你受死吧!”他笑意不减,话才说完,钟瑶眼前一黑,霎时失去所有知觉,连他究竟使了何等手法夺去她的性命也没来得及看清。
临死前,唯一的想法是——他真的要了她的命!
银白色的骏马再度飞驰在大草原上,不过一会儿工夫,拓跋魁便在主帐前下马,进人营帐。
琅玡多火速走进帐里,急急禀告:“狼主不好了,出事了。”
“我好端端的,哪儿不好了。”拓跋魁掀开帐幔由内账缓步走出,已换上新的衣衫。
“狼主,你刚上哪去?族里出事了,四处寻不到你,何况事情真是危急。”琅玡多急疯了,口不择言地道。
“我出去跑跑马也不行,还轮到你来质问我?”拓跋魁冷冷地扫过他。琅玡多知跷自己越规,低头不敢答腔。“说吧,出了什么事?让最冷静的你也会这般大惊失色。”
琅玡多说咬牙切齿,“是可恶的突厥人,他们在送来箱中动手脚。里头放的是毒烟,打开后烟全部散开,族里好多人都因此中毒。”
“卑鄙!”拓跋魁眼里闪过一抹寒光,“那毒解了没?”
“刚才已经把中毒的人全送到宗喇弥那里,还不知道结果。”
“可恶!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拓跋魁拍案斥道,“札木顿,这笔帐我记得了,改日一定向你讨回公道。走,先上宗喇弥那儿看看情况,若是有一人伤亡,我要札木顿加倍偿还。”他率先踏出帐门,怒气冲冲的疾步而行,琅玡多连忙跟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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