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得有些反常的徐府之中,徐老夫人的房间被封成密室,灯火通明,恍如白画。
无言神情肃穆地立在床前,手拿著整株血红的朱绛草,望著自告奋勇充当助手的徐枕亚,开口说道:“徐公子,我们开始吧!”
徐枕亚点了点头,随著无言一同将一方手巾蒙住口鼻。
“现在,麻烦你扶起老夫人,让她坐著。”无言吩咐道。
闻言,徐枕亚连忙坐到床上,将母亲扶起坐著。.“你要记著,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千万别惊慌。”无言神色凝重地耳提面命。“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稳稳扶住老夫人,别让她倒下,否则附著她心脏的益虫将难以完全清除,届时老夫人的毒,就算仙人再世也无法挽救。”
徐枕亚心中一凛,屏气凝神地点头称是。
“好,我要开始了——”话一落,无言便转身将朱绛草放在桌上。
深吸了一口气,她双掌对著朱绛草运起内力发功。
不一会儿,只见朱绛草缓缓腾空而起,在升至与人一般高时,无言再次催发精纯内力,那朱绛草竟然整株缓缓燃烧起来,看得徐枕亚暗暗惊奇不已。
红色的烟雾渐渐弥漫一室,而一股血腥之臭也随之而来。
正当徐枕亚又是惊异连连之时,身前被他稳稳握住臂膀的母亲突然有了动静。
只见她身体由微微的震动逐渐转为猛烈抖动。徐枕亚心一慌,差点脱手惊叫,但脑中一想起无言的叮咛,他立时强压心神,加重手劲,牢牢地钳制著母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红色而腥臭的血雾浓浓地笼罩满室,无言却一刻也不敢松懈。不断消耗内力的结果,令她脸色发白,额上布满的斗大的汗珠也一颗颗垂落,濡湿了衣襟,此时,徐老夫人身躯抖动得更加剧烈,喉间电发出一阵吱吱怪叫,听得人手骨悚然。
无言见状,又对著依旧奇异燃烧的朱绛草催发掌力,引出另一阵血色浓烟,而徐老夫人喉问的怪叫也愈来愈清晰。
终于,在又一阵狂烈的抖动中,徐老夫人猛然张开眼做出呕吐状,没多久,从她大张的口中飞出一阵细密的极小黑点,前扑后继,犹如飞蛾扑火般地往燃烧中的朱绛草而去,而当它们接触到火焰后,周遭立时响起尖锐的惨叫声,恐怖得令人寒毛倒竖、背脊发凉。
徐枕亚惊骇之间,双手牢牢地抓住母亲,不仅极力地忍住这刺耳声音所带来的痛苦,更是紧闭双眼不忍卒睹。
半晌,那阵怪异至极的声音愈来愈弱,直到四周又是一片静寂,徐枕亚才敢缓缓睁开眼。
心知大功告成,无言立刻收功撤式,那仅剩残火的朱绛草也立刻落地。
一声闷哼,耗尽体力的无言一阵晕眩,不禁跌坐在椅上,趴伏在桌上喘息不已……“无言姑娘!”徐枕亚惊喊了一声,七手八脚地让失去意识但神色已恢复正常的母亲躺下,随即来到桌边。“无言姑娘,你怎么样了?”
无言悠悠清醒,抹去额上的汗珠,对著一脸忧心的徐枕亚说道:“我没事,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子。”
“无言姑娘……”徐枕亚又心疼又感激地低喊。想不到为母亲解毒竟得如此大费周章,而整个惊异到匪夷所思的过程,更令他大开眼界,余悸犹存。
“叫人备齐笔墨,我开副药方,让老夫人调养数日就可以痊愈了。”无言止住喘息,定定心神之后开口说道。
“别忙,你还是先回房休息一下再说吧!”徐枕亚见她不顾自己,却—心挂念病患,钦佩之余,连忙劝阻。
“我不要紧——”扯动苍白的唇角微微一笑,无言强自振作。“焰哥哥还等著我去熬药解毒呢!”
徐枕亚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几乎要落下男儿泪来。她都快累瘫了,却还是—心挂念著夫君!如此荡气回肠的真挚情爱,又教他开了一次眼界。“好吧。来人呀——”心知再说什么也没用,他举起袖子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扯开喉咙喊起了仆人……药方在手,佳人已去,徐枕亚也莫名的轻松了起来。
他相信,所有阴霾都将远去。
而他,也应该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屋药香环绕,无言端起盛著逍遥散解药的药碗,见它凉了些,便开始以口哺喂著因毫无知觉而无法吞咽的冷焰。
药汁苦涩不堪,却比不过无言心中不断发酵的悲戚之苦。
无意识地摇摇头,她试著不去想以后,只专注在眼前陪伴冷焰的时刻。
爱意柔柔盈满胸臆,望著冷焰俊美无俦的沉睡面容,两人青梅竹马的记忆冷不防地跃上脑海,美好的唇畔也扬起一抹清清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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