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我们相爱(31)

2025-10-07 评论


赵兰清旅游去了,与黄肚皮一起。

她嘱咐许之宁负责夏汐的三餐饮食,不理会她的抗拒。

夏汐问她为什么不跟那个她喜欢的男人出游,赵兰清不答话,怪笑的模样让夏汐想起电影《巴黎圣母院》的男主角。

赵兰清,她掩埋着的心事或许比她还要多,还要深……

静静的午后。

夏汐用伤得不那么要紧的左手砌着一幅拼图。她在一堆纸片里找月光女神的最后一缕金发。最近,她又把砌好的图弄乱重砌,仿佛这样也可以减缓想念某个人时的痛苦。

本来,她想听一听《独上西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盒《淡淡幽情》的CD却莫名地播放不出声音。仿佛她摔伤了,歌碟也跟着伤。薄小的金属圆片运转在播放器里,悲欢皆默默。

桌面的报纸头版上,突兀的依然是那则寻人启事。不变的字体,变的是加上了一行字:我现在不在中国,但手机绝不关闭。

原来他已经走了。

不知道他如今做着什么呢?继续逐个国家逐个城市地寻找桑妮吗?

她看看药酒擦过后的伤痕,游移在皮肤表层的血块犹如飘流的地球板块,青的蓝的紫的红的,像陆地像海洋像山脉,地图似的,看久了竟觉得很美丽。

原来,研究自己的伤痕也可以当成一种享受。

独步高楼于她而言是仿佛朦胧至极的镜花水月,为什么欣赏一种虚幻却那么痛苦?独步高楼,他是她不该遭遇的爱恋。

她打开久未开机的手机,呆呆地看着显示屏幕,然后缓慢地拨号给秘书台——

她竟有六百二十三个来电未接!

这六百二十三个电话竟然同样来自一个号码:

138xxxxxxxx!

而几乎是同时地,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138xxxxxxxx。

不知道该不该接,夏汐犹豫不决。十多个数字在手机屏幕上闪动,她可以由此推测自己心跳的频率,很准,可她怕,听见他的声音会乱了气息。

好吧,都认了吧,他仍那样让她心惊肉跳。

她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夏汐!”独步高楼的声音急促而激切,还有点难以置信。他每天都试打好几十遍她的号码,他没想到终于有拨通的时刻。

夏汐抖动着双唇,发不出任何话音。心瞬间空空的,如行走钢丝的人失去手中的平衡木,张牙舞爪地寻求平衡与实在,而脚下是悬崖。

她是该立即挂断电话,还是继续听他说话?回头不是岸,终场太遥远。她找不到平衡点。

“回应我一声好不好?!请你说说话,夏汐,别不理我……”话筒那头,独步高楼几近是恳求的语气。

“我是。”

她缓而慢的话语让他更加着急,“夏汐,告诉我你究竟住在哪里,告诉我你在S市的具体地址,我这就飞过去找你。”

“你——在哪里?”夏汐的声音幽幽的。

“悉尼。”独步高楼连声道,“我在澳洲悉尼工作。夏汐,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你看报纸了吗?知不知道我在找你……”

“你不用找桑妮了吗?”她打断他的话。

“找桑妮?”

“你的太太——你不再找她了吗?”

“我的太太?”独步高楼愣了愣,“夏汐,我那晚对你说的话,关于我和桑妮的,你听进了多少?告诉我!”

夏汐没有答他,灌给自己满满的一杯冰水,将嘴角的眼泪也一同吞进肚子里,咸而冰凉的口感,是苦的。她以为咖啡很苦,原来泪比咖啡苦。她想,《薰衣草》中的调香师一定没有喝那杯有泪的清水,因为泪最苦。

她也不会要一杯有泪的水。

眷恋地望了眼寻人启事的某些字眼,她低低地问他:“你会不会记得夏天的潮汐?”

“我记得。”

“永远吗?”

“永远。”独步高楼肯定地回答。

“我不相信永远,永远太遥远。这是一句歌词,你知道歌名是什么吧?”

“是什么?”

“相见恨晚。”夏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也顺带地关掉手机。

是的,相见恨晚。在某一个地点某一个时间,有些事情有些人总是迟一步。爱情常常是这样的无奈,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晚。

不是吗?

她与他本来就不该相遇。因为有人迟了一步。遇见了,到最后也只能是憾事。

就让遗憾慢慢将心腐蚀吧,也许蚀烂的心可以从此淡忘了他。短暂的爱情,连同记忆也是短暂的。时间,会教她忘记他。当然,他也会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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