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可怜?」冷霄火大道。
「我不是说你可怜,堡主,我说的是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风雪柳。」
「哦!柳儿啊!」本着奶娘的母性本能,没办法对一个可怜的孩子连名带姓的叫,自动自发的替她取了小名。
「堡主,你真该看看,柳儿全身上下都是伤哪!血淋淋的鞭痕,已结疤又被打裂开的伤口,还有数不清被留下来的疤痕。我的老天!我活到这一把年纪,还没见过比她被打得更惨的小姑娘,是谁这么心狠手辣呢?还有啊!你该看看柳儿面黄肌瘦,全身加起来没三两肉,分明是饿瘦的!太过分了,即使是奴才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你说她是风家二小姐?我不信,除非她是被人刻意虐待!」
冷霄蹙眉。「妳认为她是被人虐待?」
「总不会自己打的吧?」牛妈责备道:「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她可没撒谎。
冷霄认为牛妈老糊涂了,他一个大男人能去「参观」小姑娘的身体吗?
「她暂时由妳照顾吧!」
「当然,我会想法子把柳儿喂得白白胖胖的。」自从冷阳长大后,牛妈简直母爱满溢无发挥之地,来了个小可怜风雪柳,她突然觉得自己又生龙活虎了。「我想请问堡主,打算如何处置柳儿?」
「等她醒来,我有些话想问她。」
「堡主可不能凶她,柳儿禁不住的。」
那副母狮护幼狮的嘴脸,使冷霄觉得可笑。
「牛妈,冷阳不是妳心头上的一块肉吗?而这个风雪柳正是害得冷阳离家出走的元凶之妹,妳这般袒护她没道理。」
「我只晓得她是一个被虐待的可怜孩子,而且,她又不是元凶,除非是不明事理的人,才会罪及无辜。」牛妈一语双关,说得冷霄目光转炽,她依然不怕死的说:「至于小阳一向太容易相信人,吃一次亏,上一次当,对他反而好。男人嘛~~没在情场上栽次觔斗,是不懂得真情真爱的。」
「牛妈!」冷霄厉喝,森冷道:「妳说完了吗?说完可以走了。待风雪柳醒来,派人来说一声即可。」
牛妈摇了摇头,叹息着离去。
冷霄面色暗沉,隐藏不住由心底泛出的苦味。
二十岁那年,他有心和从小订亲的未婚妻程瑶姬完婚,为冷家传宗接代,却突然传来程瑶姬暴病而亡的消息。他内心大震,但也没想太多,婚事便不了了之。
两年后,他到京城一位结拜兄弟家作客,段侯府豪奢,请来戏班子热闹,冷霄偏不好此道,藉尿遁散步去也,却在井边看见一个洗衣妇正抬头擦汗,那分明是已「暴病身亡」的程瑶姬的脸!
他简直难以置信,上前询问,程瑶姬见事已败露,坦然相告,她爱上戏班里的一名武生,两人有了私情,还珠胎暗结,便相约私奔,程家只有对外宣扬她暴病身亡,一来保住家声,免得冷霄怀恨,二来也是绝了她归家之路。
冷霄见她身穿布衣,鬓发微乱,两手因工作而变得粗劣,已不复千金小姐样貌,忍不住问:「妳后悔吗?」
「不,我不后悔。」程瑶姬一脸坚毅。「也许你希望我后悔,流着眼泪求你宽恕,但我只能说,抱歉!虽然日子过得有点苦,风霜雨雪的日子过得并不安逸,但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而他也真心爱我,我觉得很幸福。更何况,又有了孩子……」
那一脸幸福的光辉刺痛了冷霄的心。
「妳这败德的女人,婚约对妳来说又算什么?」
「冷公子,程瑶姬已『暴病身亡』,你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另娶淑媛不好吗?」
「妳不愿做冷家堡的当家夫人,倒情愿在此操贱役!」这对冷霄是一大打击。
「形体上的劳苦并不算什么,心灵上的契合使我自觉是世上最富有的女人。对不起,冷公子,很遗憾我们在茫茫人海中又相遇,让你难过……」
「够了!」冷霄眉头弓高,不耐地打断她。「我没兴趣听妳唱高调,尤其是像妳这种不顾礼教,随便与人苟合的下贱女人,我很庆幸不必娶妳!但是,我生平最气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我自会跟程家算这笔帐。」他拂袖欲去。
「冷公子,请不要为难我的家人。」程瑶姬急了,求道:「我爹对外宣称我暴病而亡,不也是顾全你的体面吗?否则,你有一个弃人私奔的未婚妻,又有什么光彩?」
冷霄扯出个笑,阴森森的冷笑。「让我告诉妳我会怎样做。我会找出私奔的程瑶姬与她的情夫,将他们绑在驴板车上,胸前挂着『奸夫』、『淫妇』的牌子,然后游街示众!一路上自有愚夫愚妇为我出气,往你们身上丢石头、倒屎粪,然后告到卫门去,告程家毁婚,教女不严、纵女私奔!妳说,是谁比较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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