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蚕身长不满半寸,虫身有如覆上一层寒霜般晶亮,十分美丽。
“盈盈,我的手很脏吗?你犯得着连开个盒子都要盖条帕子,活像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似的。”秦月珊佯装不悦地问道。
“夫人,您的手不脏。”芷盈不慌不忙地盖上盒盖。“但是您刚刚打开盒子的时候,‘不小心’抹了点赤蝎粉在上头,我不得不盖上一块布,免得烫伤。”
搞了半天,跟小虫话别是假,乘机下毒是真。
她今天总算见识到“药圣毒仙”的厉害,下手果然干净俐落,要不是她自小钻研药草,对药物的味道特别敏感,也不会这么容易看穿秦月珊的手法。
假若她一时不察着了秦月珊的道,烫伤玉手事小,摔死冰蚕事大,这秦月珊行事也未免太过胆大妄为。
“你这丫头真不错,我是愈来愈欣赏你了!”秦月珊乐得很,一点也没有诡计被拆穿的窘状。
她很久没遇到像丫头这般精明的角色,极富挑战性。
接着她笑容满面地说道:“天色晚了,盈盈丫头,留下来吃顿饭吧?”“基于道义,我必须给你个忠告,你刚才答应的事,必定会成为你一生的梦魇。”李宁风难得如此正经地说话。
“我刚才答应什么事?”芷盈明知故问。
需要这么紧张吗?她也不过答应留下来吃顿饭而已啊。
“你少装蒜了,江湖上有种和我娘同桌吃饭的人,五根手指都数不满,你居然呆呆地跑来送死,嫌命太长了也不是这个做法。”他不赞同地摇头。
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和娘一起吃饭,但天不从人愿,倒楣的他不巧就被老天爷硬生生地安排在那五根手指里头,苟且偷生了二十年。
“令堂没那么可怕吧?”她不确定地道,正巧瞥见正在园子里浇花的仆佣,她多了些信心。“何况山庄里的其他人也都活得好好的啊,夫人可能是性情奇怪了些,不至于像传言那般任性妄为才是。”
应该……是这样吧?
她这番话乍听之下好像是替秦月珊辩解,其实自我安慰的成分居多,说实在的,她的确已经有些后悔。
李宁风一副“你实在太天真”的表情。“他们现在能活蹦乱跳的,完全归功于五年前福叔带着整个龙焰山庄上上下下两百多个奴仆联名请辞,清楚地表示他们已经受不了我娘的茶毒,请她老人家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我娘吓到了,才稍稍收了手。”
“这样不是很好吗?令堂终于‘改邪归正’了。”芷盈松了口气。
“好个屁呀!”想起过往的痛苦经历,李宁风连粗话都不禁说出口。“她从此以后只蹂躏两种人!”
那还是不错呀,至少范围缩小了嘛。芷盈心想。
“哪两种?”她问道。
“最亲的人和最不亲的人。”
“她最亲的人是?”
“我。”他指着自己。
“那最不亲的人是?”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陌生人,例如……”他故意沉吟好一会儿才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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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加上天候不佳,连星光也十分黯淡,所以夜色相当昏暗。
此时有个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身影闪过,正是芷盈。
为什么她得如此见不得人似的偷溜,这得从三天前开始说起。
话说她答应了秦月珊的饭局后,那晚的情况可说是惊险万分。
别看龙焰山庄上上下下两、三百人,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众人全作鸟兽散,逃得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只有李宁风还算有几分江湖道义,硬着头皮陪同芷盈出席。
偌大的饭桌上,十几道菜色琳琅满目,乍看之下,这些菜无论是色、香、味一应俱全,但芷盈仔细地观察过后,还是发现一些端倪。
这几道菜本身无毒,或者该说,这些菜若单独食用绝对没有问题,但坏就坏在若混着吃,那可不一样了。
例如这道蜜汁火腿,不知是厨子的巧思,还是秦月珊特别嘱咐的,里头多加了点野杏草,本来这种烹调方式可以让蜜汁更鲜甜,更加可口,但是野杏草若遇上绍兴酒,便会产生毒素。
而桌上另一道看似鲜嫩无比的贵妃鸡,就“凑巧”扎扎实实地用掉半瓶陈年的绍兴酒。
这两道菜若混着吃,届时就算不去掉半条命,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八天下可。
满桌佳肴是道道危机,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当然,她也可以孬种的像李宁风之流,不吃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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