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素馨点点头,又摇摇头。
「也对,也不对。」
严老爷子不明白的问道:
「这是什么回答?」
「老爷子您对目前陇西的情势分析,丫头深以为然,也认为如果让乌家独大的话,将会是所有牧户的灾难。不过说到久山牧场的问题,我觉得还是交给严家少爷们比较妥当。」
严老爷原本亮起来的双眼,一听到她的拒绝,立时黯淡下来。
「也对。我不该太过自私,你们米家为我严家做的事已经够多了,我不该再给你们添麻烦。」
「不是这样的,老爷子。请您听我说,我不是怕麻烦,我只是希望您能亲眼看到严家在自己人手上振兴起来,这样您比较能感到安慰的,不是吗?」
提到这个,严老爷忍不住气起来!
「素馨丫头,妳自己老实说,我那些不成材的儿子,哪一个可以济得了事?严逐吗?他是长子,结果他分了家跑去波斯说要做生意,结果在那边教人设了局,赌光了所有家产。严奔吗?他镇日流连城里的花楼,钱尽往那些粉头儿身上洒,没干过一天正经事。再说严跃、严泓、严泠吧,一心要做大事业,结果花了巨资买来一批老弱的大宛天马,还没运到渭州,居然就病死了一大半,简直笑掉人家大牙!最后,妳知道的,严峻十八岁就离家去学医了,给畜牲看看病还可以,哪里懂得经营之事?他弟弟严峰也一样,每天看书、种土豆儿过日子,没能成事的。但我想,他们胸无大志也好,至少能安稳过这一辈子,这样也就好了。这些小子,哪一个能担得起振兴之事?妳这不是在开我玩笑吗?」
「不是开玩笑。老爷子,对于这个隐忧,您曾对……峻少提过吗?」虽然力持自然,但提到他的名字,还是忍不住迟疑的顿了下。
「我跟他谈做什么?只是加深他的困扰罢了。他没这方面的干才,把这种事跟他说又有什么用?他们兄弟只分到那点产业,好好守着过日子吧,别多想。也许以后还能稍稍接济他那些不成材的哥哥们,别让他们饿死,我就安慰了。」
「老爷子,我想您对峻少的能耐还不够了解。」
「妳会比我了解?」严老爷撇唇问。
「经过多年相隔,我当然不敢保证说对他的了解一如年少时,可是我觉得您应该对这个儿子有多一点的信心。」
「哪里来的信心?就凭近来邻里间对他医术的推崇?」
「当然不只是这样。老爷子,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来查查看峻少这些年在京城怎么过日子、有过什么历练之后,咱们再来谈论您的那些儿子是否一个都不能用的问题。」
严老爷子疑惑的打量米素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严峻这么有信心。那孩子向来寡言沉默,从小就不显眼,成天躲在马厩,不争不吵不求表现的,除了觉得他乖外,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老爷子?」
「如果妳对严峻的能力死心了,是否就愿意接下『久山牧场』?」这是他的但书。
「如果当真连峻少都不能托付,丫头定不再推辞,并且会说服我爹。」
「好,一言为定!」米素馨没想到会在院子里见到这个场景--
「为什么你的眼珠子颜色浅浅的,跟我不一样呢?」
金霖,七岁,正值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乱问一通的年纪,所以又号「小烦」,让别人很头疼、很烦的小麻烦一枚。当他又兴起满腹问题时,每个人都会争相走告,务必闪远一点。不幸被逮到的,就只好算他倒霉了。
今天的倒霉鬼,又名严峻。而米素馨猜,严峻已经在这边被小烦缠了好一会啦,虽然说他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耐表情。
「因为我有一半回鹘人血统。」
「回鹊?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那是一个塞外民族,在西南边,不能吃。来,吃西瓜吧。」
「西瓜……苏……好甜!可西瓜为何要叫西瓜?它是甜的嘛,理应叫甜瓜才是。」
「因为它产自西域,打西域传过来的,所以叫西瓜。」
「那我知道了!我在外头看到的昆仑奴,就是打昆仑来的,对不?」很为自己的举一反三感到得意,一副邀功样。
拍拍他可爱的小头颅,严峻摇头道:
「不是的。那些昆仑奴也是打西方来的,来自很远很远的西方。我们之所以通称他们为昆仑,是因为他们肤色黧黑的缘故。就像我们叫黑色的瓜为昆仑瓜是一样的道理。」
金霖似懂非懂的点头,将一片西瓜啃完,往菜圃里一丢,就要拿第二片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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