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宁冷睨他一眼,「我好好的兴致都给你破坏了。你下去吧!今天别再让我看到你。」
博格应着,走到一半又回头,指着青芜说道:「郡主要小心这个女人。」
这话是用极快的女真语说的,青芜听不大明白。她只看到完颜宁粉脸一寒,冷哼一声,博格不敢多说什么,阴狠地看了青芜一眼才退出去。
打发掉博格,完颜宁正想拉着青芜多说些话,可送她来的人也到了门口。
「郡主,王爷请您回去。」来的是辽国的降臣耶律广。他恭敬地站在花厅门口,目光掠过在场所有人。
当他看到站在完颜宁身边的青芜时,目光猛地一紧。
青芜也看到他了,刹那间脸色煞白。她悄悄挪着步子,想躲进人群,偏偏完颜宁抓着她的手不放,她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她认得这个耶律广,他和她皇兄是要好的朋友,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认出她来了。
「我马上就回去。」完颜宁对耶律广道,惋惜地看着青芜,「下次再来找你玩!」
青芜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目送她离去。
耶律广将完颜宁送上马车后,找了个借口留下,而完颜宁一向不喜欢降了大金的辽人,也不去管他,自己先回去了。
耶律广折到偏门,打点些银子,让门人唤青芜出来。他这才知道,青芜在这府里,不仅仅是个下人。
青芜匆匆出了偏门,两人站在僻静的角落,却一直沉默着,始终没人开口说话。
半晌,耶律广冷哼一声,「真没想到堂堂大辽的公主耶律清筠竟会做了金人的女奴!」耶律广的眼中满是不屑。
青芜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既无法为自己辩驳,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你骨子里有一半是金人肮脏的血液,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投奔你的舅舅来了?你就和你那个金人的娘一样不知廉耻!」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甩上耶律广的脸。
「无论我做了什么,也只有耶律应可以来讨个公道。至于你,胆敢侮辱我娘,我拚死做一个寡廉鲜耻的女人,也要拿下你的项上人头!」
耶律广呸了一声,「我虽然降了金人,但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复国。只要时机成熟,我就带着他们的机密投奔耶律大石,不像你,甘心做个金人的暖床女奴!哈,我倒忘了,你本来就是半个金人!」
青芜厉声喝道:「住口!」冰冷的目光中透出寒冷和威严,不经意间便展现了出身皇家的尊贵,「你只要告诉我,我皇兄是生是死?」
耶律广一时竟被她的气势镇住,颓然地说道:「战死了,比我光彩百倍!」
青芜遥望远方,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对耶律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珍重吧!你再不要来找我了。」
耶律广看着她缓缓转过身去,像是背负了无尽的悲哀,他忽然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分了。
青芜走了几步,停下来,轻叹一声:「我娘她一生凄凉,客死异乡,我这个做女儿的虽然来到上京,却无能带回她的骨灰。为何你还不肯放过她,竟要这般侮辱她!」
她摇摇头,不去听耶律广说了什么,目光凝在天边的一处。
上天啊!祢会放过这些善良的人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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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芜一个人回到自己的住处,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
西兰担心地看着她,却又不敢问她怎么了。
青芜托人取来一炷香,点燃了朝天边遥拜,祭奠她的亲人。
犹记当年她还是父皇和母妃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的清筠公主,然而,国家突然遭逢巨变,令人措手不及。
先是皇兄率兵出战,生死未卜。
接着母妃病死,魂归九天,临死时喃喃念着那将她嫁来却又攻她河山的父兄。青芜在一旁听得分明,她知道母亲不是怨恨,而是无奈。母亲至死还祈求着天下太平,父兄和丈夫两方都能相安无事。
而失去母妃的父皇仿佛老了好几岁,他御驾亲征,却让亲随送走青芜,安置在偏远的乡村里。
青芜明白父皇的苦心,知道父皇希望她能平安地度过一生。
然而,那些亲随一一离去,奔赴战场,她身为人女,如何能置身事外?
她不求能化解干戈,更不去想复国报仇,她只盼望能够找到父亲,无论身处什么境地,都侍奉他到老。
她一介女流,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谁能料到,她只身一人上了西京,却被当作汉人献给了完颜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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