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咏荷半步不退,反唇相稽:“原来所谓皇上最器重的儿子,最有可能继承天下的贤王殿下,不过是个心胸狭窄,为报私怨不惜摧毁国家柱石之臣的无知小子。”
“你!”不曾被人如此羞辱永琰踏前一步,伸手就想捉住崔咏荷的手腕。
崔咏荷脸色一变,手中茶杯抛向永琰,“我是福康安的人,你要不想未来的皇位不保,最好不要碰我一下。”
永琰一手挥开茶杯,怒极反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我?”
“为什么不敢?我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从未做过半点亏心事,有什么好怕?”
崔咏荷全无惧色地看着他。
永琰大笑,“你好像忘了,我是圣上的第十五子,当今嘉亲王……”
“还据说是未来的国君,对吗?”崔咏荷冷冷地打断他,“只可惜,只是据说而已,你并未登上皇位。”
“你……”永琰的脸色终于变了。
崔咏荷冷冷地一笑,“只要福康安打上门来,把事情宣扬开来,说你堂堂嘉亲王,自以为要当皇帝,所以肆意妄为,强抢大臣之女,不知道圣上知道了这事,是否会重新考虑禅位于你?而你的那帮皇兄皇弟们,是不是也会顺便想一想,这样浅薄无用、只记私仇的兄弟,有没有资格踩在他们头上做皇帝?”
永琰脸色铁青,强笑一声,“福康安抛弃你移情别恋,你还指望他来救你?他这一个多月来,受尽闲气也不敢发作,这样懦弱,你以为他会敢为了你,来得罪本王?”
“他当然会!”一提起福康安,崔咏荷的心情便好了许多,甚至开心地笑了起来,“韵柔只要一告诉他,他就会立刻赶来,绝对不会扔下我。”她的声音清脆坚定,不带丝毫犹疑。
“你太天真了,你凭什么认定福康安一定会来救你?”不知为什么永琰逼问的口气急切了起来。
崔咏荷看着他,忽然表情古怪地摇了摇头,“不,是你太愚蠢,或者是太可怜了。”
“你敢说本王可怜?”永琰感觉一种从不曾有过的怪异情绪,正在影响自己,使得自己怒极喝问的声音,听来十分怪异。
“你这一生,除了权力,什么也没有。你可曾真心对过别人?可曾有人真心对过你?纵然所有的人都来讨好你,可是,一旦你落难,能不能找到一个人对你不离不弃永远伴随你?”崔咏荷骄傲地看着他,“我可以为福康安死,他也可以为我死,你能为人付出一切吗?又有人可以这样对你吗?所以纵然你拥有天下,却得不到一颗真心,这还不叫可怜吗?”
永琰脸色灰败,纵然是少时被父皇无情喝斥,也不曾有这样大的打击,而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却这样该死地强悍大胆,甚至每一句顶撞、每一个表情,都这样该死地美丽!一个奇特的念头忽然浮上心问,再也抹不去。
“就算暂时我不愿闹事,又怎么样?只要我登上皇位,要杀福康安又有何难?
毁掉傅家又有何难?”水琰看着崔咏荷,眼神奇异,“可是,也不是不可以放过他的,只要……你……”
“不可能!”崔咏荷以女子的本能,清楚地了解了永琰的心意,她甚至没有思索,便立时回绝,“你当了皇帝想怎么做都是你的事,但我绝不会出卖我自己。”
“原来你所谓的肯为福康安而死,全是假话,你根本不愿为他做任何牺牲,任凭他面临大难。”一时之间永琰的心情极为复杂,不知是为崔咏荷不肯为福康安牺牲而宽慰,还是为崔咏荷拒绝他而失望。
崔咏荷用一种令他最不能容忍的怜悯眼光看着他,“你还是不懂,像你这种人怎么会懂?你只知道卑鄙地凌辱忠良,你只知道借助强权欺压英雄。你怎么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男子汉?夺妻之耻对一个男人而言,是至大的侮辱,任何人,只要有骨气,就宁死也不会接受这种事,何况他是福康安。
我若是自以为对他好,就答应你,那就是对他的最大羞辱。如果我自以为伟大地想要用身体替他挡灾,那根本就是不了解他,看不起他,也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妻子。”
从头到尾,她不曾有半点退缩,不肯做丝毫妥协,火一样激烈的斗志在她的眸中燃烧。
永琰有些失神地看着俏脸生辉的她,忽觉一股无以伦比的愤怒涌上心头,“好,你尽管倔强,只怕福康安的心未必如你心,到时候,我会让他再一次抛弃你。”
“没有用的不论你如何威胁都没用。因为我了解他胜过了解我自己,他一定会保护我,不会让任何人伤我一根头发。”她的眼中都是笑意,纵然身处危机重重的嘉亲王府,想到福康安,她便丝毫不觉优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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