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去而复返的小福子,她转向死咬牙关不肯服输的王珏瑛,“姐姐莫要使性子了!还是服个软认个错吧!”皇上久未服药,就算现在盛怒也好劝解,若王珏瑛肯说两句软话,自不会受皮肉之苦。
她一番好意,只道王珏瑛也是个聪明人,必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偏偏王珏瑛平日虽圆滑机敏,却实在是个硬性子,倔强得毫不退步,对她的好意更是全不领情。
王珏瑛冷笑道:“要我向你这贱人服软认错——休想!”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与人争斗,岂可输了气势?!
曹锦瑟一怔,又道:“对错姑且不论,你我恩怨容后再谈,姐姐你莫要一时气怒,迷了心窍!”
扬眉冷笑,王珏瑛“呸”的一声啐了一口。曹锦瑟一怔,不禁苦笑。若是她认准了的事,还不一样也是绝不妥协?这世上最吃亏的就是牛脾气,不肯转弯的倔人了!
“贱人!”朱厚熜咬牙切齿,“爱妃稍坐,待朕教训这不识抬举的贱人!”
曾经的恩宠爱怜、浓情蜜意,如今却只落得一声咬牙切齿的小贱人?无言的心痛……
王珏瑛颤抖着唇,却仍倔强地抬头道:“臣妾一心为皇上,皇上若是觉得臣妾错了,那臣妾也无话可说……要打要罚,臣妾都认了!”
“好!好——”朱厚熜冷笑,森森地道:“你没有错,是朕的错!是朕这个无道昏君的错!那么就让朕一错到底,也不负宁嫔厚望!来人,替朕教训这贱人!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鞭落如雨,执法太监毫不留情,哪管受罚的是弱质女流。便是嫔妃又怎样?恩宠不再,就连普通的宫人,太监都不如。既已落得当众鞭笞,怕此生再难翻身了!
皮鞭在空中呼啸着,如恶鬼恐怖的嘶吼。每一下不止落在宁嫔身上,更打在旁观众人的心上。鞭上倒刺如毒蛇利牙噬入肉里、骨里,痛彻心肺。道道血痕纵横交错,血肉模糊,不单曹锦瑟和侍女太监们觉其惊心动魄,不敢直视,便是墨窸亦皱眉不语。
王宁嫔却把银牙咬碎,指甲陷进肉里。鲜血沁出,竟宁死也不肯哭喊求饶。刚烈性子让曹锦瑟既感痛心又钦佩莫名,不禁泛上惺惺相惜之情,“皇上!”
低唤一声,她正待上前,却被朱厚熜阻止,“锦瑟莫要为这贱人求情!”
“皇上!”曹锦瑟又气又急,不觉看向墨窸。
两人目光一触,墨窸慌忙避过,心中却已知她的意思,便上前道:“皇上,宁嫔口不择言,确是有错,但罪不至死。皇上何不慈悲为怀饶了她这一次呢?”
朱厚熜扬眉,横一眼墨窸,再见曹锦瑟惶急的神色,不觉心软。本要为爱妃出气,怎地倒让她不安苦恼呢?
曹锦瑟上前道:“锦瑟知皇上现在很生气,但请皇上静下心来想一想,王宁嫔所作所为皆因对皇上一片爱意。若她不是深爱皇上,又何来嫉妒之情呢?”
朱厚熜一怔,挥手阻止继续行刑,冷冷地问;“你可知错?”
王珏瑛仰头看着曹锦瑟,除了怨和恨,还有难解的迷茫。怎会让她说中了心事呢?那明白她心的人不该是她呀!
品到齿间的腥甜,她咬牙道:“臣妾没有错!曹锦瑟,你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的黑心肝骗不过我,又何必假惺惺地充好人!”
曹锦瑟倒吸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朱厚熜却怒焰重燃,只伸指指着她,颤声喝道:“打!打!打……”
打?!再打岂不是要出人命了?曹锦瑟回过神来,惶然四望,忽瞥见窝在桌角的霜雪。急中生智,抱起猫儿,猛地抛出,正落在王珏瑛身下。
两个太监眼前一花,只听得瞄呜一声,不禁齐怔。朱厚熜已大叫:“住手!”
“霜雪……”朱厚熜急步上前,弯腰抱起狮子猫,“还好没沾上血污。”
王珏瑛抬头,看着面前温柔尽现的男人,一腔悲愤无处发泄。多年情义,竟比不上一只猫在他心中的地位?!她王珏瑛怎会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
颓然倒地,她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最后一抹斜晖透过窗棂晃在屋角浮飞的龙凤云霞上,栩栩如生尽显贵气。然她空洞的眼神却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又似乎已透过屋顶望见天空……忘却身体的痛苦,心灵的凄悲,只剩下灵魂如柳絮杨花悠悠飘于自由广阔的天地……
“锦瑟?!”朱厚熜回首望她,略带不满,对脚下的王珏瑛视而不见。
“锦瑟知道自己莽撞,但请皇上静下心听锦瑟说几句话。”跪在他面前,曹锦瑟真诚的目光让人无法拒绝,“皇上鞭笞王宁嫔本是为锦瑟出气,但可知皇上此举只会让锦瑟不安惶恐之至?若王宁嫔命丧黄泉,不单锦瑟食不安,悔恨终生。就是皇上又何以自处?知皇上对锦瑟的好,锦瑟便斗胆请求,求皇上为锦瑟积阴德放了王宁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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