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真心待你,你又岂会负我?”朱厚熜低笑,轻吻着她,“善良如你,岂会狠心?”
曹锦瑟合上眼,咬住红唇,无语,却止不住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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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究竟是怎样的地方,有着最宏伟的建筑,最华丽的装饰,最美丽的女人,最亮丽的珠宝,也有着最晦暗的心灵——扭曲的欲望,在无望的痛苦中,就连为人最起码的同情都已丧失。
郑贤妃的侍女绿茵与侍卫在御花园内幽会,被方皇后拿住了。后宫竟无一人敢为其求情。就连郑贤妃自己都生怕惹祸上身,竟似恨不得将绿茵二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当方皇后下谕将二人处死时,曹锦瑟忍不住脱口而出,“娘娘,您也是女人,应该明白一段真挚的爱对女人意味着什么,又怎么忍心拆散这对苦命鸳鸯呢?”
“鸳鸯?!”方皇后一震。她自幼家教良好,女子必以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方可成就美满婚姻。偷情,乃礼教不容的死罪!对此她从未怀疑过,即便是因失宠而感孤独寂寞时,也以思恋相忆为耻——曹氏怎可如此堂而皇之、口口声声地情呀爱呀!是她们无耻、下贱?可为什么皇上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就算是鸳鸯,那也是一对于礼法不合的野鸳鸯!秽乱宫廷之人若不处置,这宫中岂不真的是要乱了套!今日是一个小小宫女,来日可说不定就是哪位娘娘了呢!”
一句话让锦瑟的心一颤,一时竟无法开口。方皇后冷笑着喝了一声:“来人!把这两个不知理法的奴才拖下去往死里打!”
“皇后!”曹锦瑟看着那一对始终未曾开口求情,似乎已存死志的情人,即便是被人硬生生地分开,目光却未曾分开片刻。一时只觉得恍惚是在看她与墨窸。
“为什么?难道喜欢一个人真的是错吗?”捂着脸逃出这个没有同情只有冷笑的世界,她在廊下一头撞进默然而立的墨窸怀中。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墨窸,她惊了一下,“那人是你的部下,你为何也不救他?难道你也认为他们该死吗?”
因墨窸的沉默,她一步一步后退,“你也是那样认为的——在你心里,那些礼法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秽乱宫廷者死——你心里根本就瞧不起他们,也瞧不起喜欢着你的我!”
扭过头要走,墨窸却在她身后突然开口:“以后不要再在别人面前说那样的话!”
“什么话?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不,你不用再教我——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不是错了!”含着泪却笑了,曹锦瑟轻轻地问:“墨窸,你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你若真的不把我放在心上,为什么还要担心我?何不让我自生自灭?何不让我自生自灭……”
在宫里,死两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根本就是一件小事。恐怕为此伤心的只有他们的亲人——不,就连他们的亲人恐怕都不知道他们的死亡。惟一会觉得心悸的只有她了!花照样开,风照样吹,舞照样跳,歌照样唱……好像这宫里,他们根本就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惟一受到影响的大概只有那个突然请命要去昌平守陵的墨窸了。曹锦瑟知道墨窸是在避她,但心里却真的不是滋味,好像谁在她心上狠狠地割了一刀。
皇上竟只是笑笑,就答应了墨窸的请求,“朕等你归来!”
“墨窸,你真的决定就这样走吗?”她以目光问着他。墨窸却只在转身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用目光说了千万句的“保重”。
保重?!墨窸,一次又一次逃离我身边的你还在为我担忧吗?看着他跨上马背,孤独而去的背影,曹锦瑟的眼微微湿润,“墨窸,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嘉靖十九年春。
北京郊区昌平县明皇陵境内。
策马缓行于郁郁苍绿之间,却无明朗的心情。墨窸回首看身后尾随的士卒,不觉苦笑。他这个将军带着这群可能永远都不会被派上战场的士兵守着这片除了林木花果、飞鸟走兽外少见人迹的陵区,倒真是够清闲的。
数月来,他用心于操练兵马,想忘掉京中的一切。偏这些闲惯了的士兵不争气,而他更不争气地无法忘怀那个人。
许久未见,不知她——可好?!
他握紧手中汗津津的缰绳,想到片刻后便可见到她,不禁恍惚起来。
虽帝陵每年均有数次祭祀活动,但多由皇帝遣官行礼。似今次皇上亲偕后妃谒陵,确属少见。想是皇上也想看看竣工不久的寿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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