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望一眼,刘妙莲俯身低声道:“娘娘,天凉了,奴婢去为娘娘取披风来吧!”
听得她低声“嗯”了一声,关秀梅也忙跟了出去,回首见她仍是眼神发直,面无表情,不禁低叹:“看娘娘这样子,好像不大好呢!”
“别胡说!难道你也不想活了?”刘妙莲低斥,慌张看去,却见曹锦瑟仍是呆呆地坐着,也不知听没听到。
听得两个婢女的声音越去越远,她的嘴角不觉微扬。她也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疯掉,却偏头脑越来越清楚。
她缓缓抬头,看见走向她的人不觉呆了呆。虽然这里守卫也算严密,但杨金英能够进来,她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这些御林军总还是墨窸的旧部。但她身后那面笼黑纱的女子又是谁?
“别来无恙。”黑纱女子看着她,忽然娇笑,笑得花枝乱颤,娇媚惹人,但曹锦瑟却觉她面纱后的目光与笑声中俱是阴狠怨毒,“没想到连你都不认得我了!”低低一叹,却是无尽的哀怨伤。
“你——”不眨眼地看她,曹锦瑟霍地站起,惊道:“王宁嫔?怎么……怎么会是你?”她疑惑地看她,然后忽然苦笑,“也是,这么大的笑话,你焉有不看之理?”
王珏瑛笑着,举手欲理凌乱的发,但方举起即垂下,令得本优雅曼妙的动作僵硬异常,这瞬间曹锦瑟已瞥见她原本嫩藕样的手臂上狰狞纵横的伤痕。
勉强笑笑,王珏瑛回身,目光再现犀利,“人家都说端妃已经疯了,但今日一见,看来头脑依然清醒。正好,咱们姐妹也可好好地谈谈。”
曹锦瑟微怔,不解这向来与她交恶、深怀敌意的人怎会在她落难之时如此大量。按常理看,痛打落水狗出胸中闷气才是她这种人会做的事呀?“两位请入内详谈。”
见了杨金英二人,刘妙莲、关秀梅亦是惊疑不定,稍一迟疑仍衽裣道:“奴婢叩见宁嫔娘娘。”
“两位妹妹快请起,今日的王珏瑛早已不是昔日的王宁嫔了。”王珏瑛上前扶起二人,谦和得竟似换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全找不出昔日的半点心高气做。
“很奇怪吗?人——总是会变的!”低语,她突然取下面上黑纱。刘、关二人乍惊之下,不禁猛退两步,就连曹锦瑟也黯然垂首。
她的脸该——还算美丽!但也因此才显得那道横过鼻梁的伤痕愈显狰狞可怖,仿佛是一条丑陋的蛆虫俯在白玉上,只会让人感到恶心。
“你瞧我这张脸。曾经笑过你貌丑,但现在却连你的一半也比不上。”王珏瑛低语,竟还能笑得出来。
“你、你若有什么话要说就尽管说好了。”曹锦瑟垂着头,实在没有勇气再看一眼那令她愧疚的脸,“妙莲和秀梅都是我的心腹,你尽管放心好了。”
“我怎么会不放心呢?”王珏瑛扬眉,忽道:“你一定以为我会很恨你对吗?”
曹锦瑟牵牵嘴角,却没有说话。别人的爱恨与她何关?这世上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已经离她而去,一切都对她再无意义。此时尚存的躯壳不过是为他人而活罢了!
“情敌固然可恨,但负心人更可憎!”她半侧身,目光犀利,“其实,现在你我可算是同病相怜——不!你该比我更恨那个暴君,因为他杀了你这一生最爱的人。”
退一步,曹锦瑟强忍揪心之痛。墨窸死了,是熄杀死了墨窸——这是她最不愿面对的事实,却被她逼得不得不再想起。
好恨!好恨!即使她根本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去恨,但每每想起,却禁不住恨意满怀。她真的不想去恨聪——他对她已经够仁慈了!
“你不必掩饰自己的恨——因为这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恨他的。”王珏瑛逼近,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坚决,“恨他的无情无义,恨他的另宠新欢,恨他的冷落,恨他的荒淫兽行,更恨他从不把人当人看的肆虐!”
她的眼湿了,声音颤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秀梅妹妹额上的伤是被暴君用酒杯砸破的。而妙莲妹妹却早在服侍洪妃之时就被那个好色的暴君强夺了童贞。至于我,不说你们大家也知道了。”
看关秀梅低头,刘妙莲更是面如死灰,曹锦瑟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今天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非要剥开所有人的伤口,让大家再痛一次吗?”
“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妹妹应该很清楚的……或许,你已经在心里想过一千遍、一万遍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曹锦瑟望着她阴森的笑,只觉得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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