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萦心里回答着,最后面那一样我倒是可以做得到,只有死人用不着看病,只要杀光那些有痛有病的人,你照样可以回家大睡个三天三夜。
不过她当然不愿这么说,她还记得刚刚听到的闲言闲语,知道这韩大夫的个性,也就只好咬着下唇,忍住自己的野性骄蛮。
“我——”冷香萦心里有了顾忌,舌头就不比脑袋灵光。
“回家去吧!你需要些银子做路费吗?如果有需要就直说无妨。昨天,你带来的丫头说,你们还有一些首饰可以典当,回乡一定没问题的。”他犀利的眼眸竟然漾出些许的暖意,看的冷香萦心荡神摇。为什么杜弃仇的眼底从来就找不到这种温柔?冷香萦看得出神。
“呃……我的丫头?我没有丫头!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出门还要带个丫头。”冷香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起这个谎,当她察觉时,话已经说出口了。
“我听到和你在一起的姑娘口口声声唤你小姐。”韩邵齐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我是叫小节,不居小节的小节。娟娟是南方人,口音有些怪,讲的话让人听了都会会错意,我们……我们是姐妹。”
冷香萦还想说什么,就见那几个妇人带着新来的病家走了进来。
“好了!我很忙,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一定没事了,多保重。”韩邵齐下了逐客令,回头坐在诊病的位子上,问了病家几句话后,就专心替人把脉看起病来了。
冷香萦气结,她这辈子还不曾这么被人轻视小觎过,真想马上转身就走,可是心里却又依恋着不想离开,好不容易一步一步跨出门,总觉得一颗心还丢在身后没有跟着自己出来。
不知怎地,香萦心中雀跃着,莫名地怦然心动。
她遇上了一个和杜弃仇相似的男人。
但是她和他没有嫌隙、没有仇恨,他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
杜弃仇不喜欢她、讨厌她,可是韩大夫呢?
她可以的!她可以让韩大夫喜欢她,甚至于爱她——她心里很笃定。
一阵静默,香萦缓步离去。娟娟端着烛台,一手护着火苗,来到了借宿的农舍内。
只见冷香萦一手撑着下颌,自艾自怜地看着镜里的自己,叹了一口好长的气。
“娟娟,我病了,病得还真不轻。我全身无力、手脚冰冷、头昏眼花……”冷香萦作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副病恹恹了无生气的样子。
“真的!让我瞧瞧。”娟娟满脸狐疑地上前探了探冷香萦的额前温度,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你看起来好得很,还能出去晃了一天,准没病!”娟娟在她的额头轻轻地打了一个爆栗。
香萦睨了娟娟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我想我需要再看看大夫。”
“小姐!你把我当首饰的银子全都使完了,没钱买药看大夫了。我看咱们要打道回府了!”娟娟翻了个大白眼,她还在生冷香萦的气。这典当首饰的银子所剩无几,一下子就被小姐给挥霍掉了。现在,她只想早点回聚龙岗,她们在天龙教里过的日子,要比这乡村野地舒适快活多了。
“没钱?你看,这些够吗?”冷香萦从怀袖里揣出了几锭亮澄澄的大元宝。
“你、你、你是怎么拿来的?难道你真的……我的老天爷、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天上诸神……罪过罪过。好了!好了!我不想知道,反正我不知道,诸位天神怪罪下来,可不是我的错。你……这些元宝、这些元宝——”娟娟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元宝上,想拿又不敢,不想知道由来,却又抵不住好奇,手一伸一缩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啊——到临村看庙会,好热闹!有踩高跷扮八仙过海,还有扮观音、扮玉皇大帝,数都数不清,真是精彩。我趁着人群看得起劲时,潜到了庙里的厢房,看到一群和尚们边喝酒,边数香油钱呢!一大堆的元宝就摆在那儿等我拿了。”冷香萦漫不经心地说着。
“什么?你拿的是信徒的香油钱!”娟娟跳起身来,瞪着眼大叫。
“有什么关系?那几个和尚个个长得脑满肠肥,还喝花酒,想来不会干什么好勾当,他们哪来这么多香油钱?本姑娘看见了,自当拿来帮他们使使,替他们做做功德,我还唉……算了。”冷香萦说得理直气壮后,忍不住叹了口长气。
她三两下就抢了和尚们正在盘算的大元宝,回到了风坡口后,偷偷将几个元宝暗藏在韩邵齐门外的鸡笼子里,让他可以有更多的盘缠救更多的病人,想来菩萨如果知道了,也会同意她的。她不想将这些事情告诉娟娟,怕她又要长篇大论地唠叨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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