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身前蹲下,纵容着自己将她微张着小嘴的甜美睡容饱览个够。
他喜欢看她,却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她熟睡时是最好的时机。
这丫头对他全然是毫不设防,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爱笑就笑,想睡就睡,高兴了就蹦蹦跳跳的贴近他,生气了就扭过头去噘着嘴不理人,而他也由着她、宠溺着她,两人的相处,又哪儿有主仆之间当有的分际?
见他如此纵容筝儿,万里先是惊讶,之后也就再也不曾在他面前数落筝儿犯下的错事了。
万里是世上知他最深的人,对于他的转变,似乎比他自己还要清楚吧。
伸出长指,任剑飞轻轻碰触、描绘着敖筝的丰唇。
他喜欢她的唇,也总爱想像着那里头蕴含了多少甜蜜。
虽是轻触,他的手指还是让她的唇微颤了下。
轻轻喃语,她发出低低的梦呓。
“小飞……”
听见她在梦里喊他,任剑飞绋红了俊颜,仓卒地站起身,也不知是因为欣喜于她梦见自己,还是怕她忽然醒过来,发现了他对她的轻薄。
不敢再睇向那正娇眠的可人儿,任剑飞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进雨中。
雨大不要紧,总之,他现在必须去一个可以让他清醒并且好好思索的地方。
他很快的走远,没发现他开门的声音扰醒了敖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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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盆大雨泼洒而下,然而雨势虽大,却还比不上剑势之快。
剑影闪动,豆大的雨滴在他周身碎成了千万颗细小的水珠,有如一张大网将人与剑包裹住。
使剑之人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轻灵似燕,此刻除了雨声、剑声,再无其他声响。
剑人一体,让人分辨不出眼前迅速舞动着的究竟是人抑或是剑。
即使雨声极大,剑声不断,任剑飞的耳朵仍然敏锐。
什么声音?有人侵者?
剑势忽转,任剑飞跃起身,凌空飞抵波纹骤生的湖面。
他连“谁”这句话都懒得问了,他来这儿练剑的事只有姜万里一人知晓,而姜万里绝不可能来打扰他,因此,那个会在此时出现于此的人非死不可。
任剑飞原是可以从容地一剑刺穿来者的胸口,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虽说雨势稍稍阻挡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很快的瞧清楚了此刻那出现在水面上,睁亮着一双大瞳的女子是谁。
是筝儿!
她来这里做什么?
他心里喊着收势,手却已来不及这么做。
末了,他一个咬牙,左手使劲拉扯住右手。剑尖所指的方向是改变了,没能刺穿她的胸口,却扎进他自己的左肩头。拔出剑,他跃身飞回湖心的小岛,而敖筝则是急忙爬上岸向他奔去。
“傻子!你疯啦?干嘛拿剑刺自己?”
他没看向她,也懒得吭声,只是率性地将剑扔回铁匣里。
他也不知傻的人究竟是谁,她看不出他是为了怕伤着她;才宁可将剑刺向自己吗?
雨仍不断下着,他闷不吭声地迳自躲在小庙的檐下,从神鑫下取出一盒金创药。幸好他在这儿放了药,以备不时之需。
“我来帮你!我来帮你!”
敖筝心愈急手愈慌,不慎将那盒金创药打翻掉到地上,药全都和在那些泥水里。
她不敢吭气,也不敢再动了,一双大眼瞠得像两颗黑色的汤圆,没敢去看任剑飞的表情。
好半晌,他眯眯俊眸,终于出声。
“谢谢,你是想帮我死得更快点儿吗?”
“我没这意思的!”她急急申辩,“你怎么可以冤枉人?”
任剑飞先睇了眼肩上还在冒血的伤处,再睇了眼泡在泥里的药,实在难以苟同她那“冤枉”二字,一时之间,对于她用来“卖身葬兄”的那具尸体,他感触良多。
他这一剑足足用了八成的劲,肩上皮开肉绽,再多个一寸恐怕就是筋骨断裂了,换言之他已该庆幸,至少他的手还没废掉。
这会儿他除了先点住穴道止血之外,也没别的法子了。
雨势太大,伤口又还冒着血,他怕自己还没游上岸,就因为失血过多淹死在湖中,只好先等雨小点儿后再作打算。
审视完伤口,他将视线转回那专门坏事的小丫头。
这只是间小庙,屋檐不大,她有半个身子仍在屋檐外,冷得直打哆嗦。
没再多想,任剑飞伸出手臂将她拉往檐下。
“我没关系!你先顾好自己,你有伤的,若再淋雨受寒那就惨了。”
他拉扯,她闪躲,末了,他眯了眯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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