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睫眨动几下,她将小脸置于弓起的双膝上,凝看画中仙佛。
“为什幺菩萨总是垂目看人,不受喜忧之扰?”
对司徒灭日而言,她无疑丢给他一个难题。
左想右思后,他以自个的看法回话,“因为菩萨心怀无限大,一切喜怒哀乐她看在眼底,包容于心。”
“那她会包容我心头沉积多年的怨恨吗?”
“会的,众生平等嘛。”
亲眼目睹司徒堡主下毒那幕及师父的死对她影响太大,让她不得不远走高飞,逃离所有。
她想埋葬过去的恩怨,但恨意深植人心,令她不知由何埋起。
司徒灭日明白黄昏时的震撼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迷惑、悲伤的她不知所措地在这儿发呆。
她是位善良的姑娘,见父亲出家只求赎去多年前的罪恶,她看在眼底感受在心里,想必多多少少能解开心结,原谅他老人家,只是得待时间缓平一切。
初月像是想到什幺,突然对空一笑。
“司徒,你觉不觉得我躲居山谷、躲开擎天堡追寻,浪费五年黄金岁月是件很可笑的事。”她将自己逼进死胡同里。
“这不是你的错。”司徒灭日移身来到她面前,凝视她寂寞的小脸。“父债子还,是爹对不起古师父,如今他老人家出家,就由我这个做儿子代他偿还,要杀要剐随便你。”只要她开心,就算她要剖心割肉他亦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当年投入师父们是着迷医书药气里,医人救人是她毕生之志,要她害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不悦地瞅他一眼。“我医人都来不及,岂会自找罪受?!”心情略微释然,她朝菩萨淡雅微笑。“你爹用余生为我师父祈福,无非求心安理得、求得谅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该学菩萨一样,宽恕大量,但得给我时间消耗仇恨。”
闻言,司徒灭日放下心头大石,只要她肯消灭恨意就行。
“你往后的日子能弥补这些年所失去的,有我陪着,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司徒家欠她与古师父的实在太多,他想补偿她,用一辈子补偿她。
“我一个人生活惯了,不需人陪。”五年的山居生活她都能自给自足,她想不出还有什幺事可以难倒她
的。
司徒灭日皱眉。他有种错觉,解开心结的她像是被囚禁许久的鸟儿,极欲振翅、想翱翔天地间。
突然肚子咕噜叫声令初月红了脸。
他递上素包子。“来,陪我吃一个。”
她羞赧接过手,学他大大咬一口。
“嗯,好好吃喔。”料用得足,咀嚼起来很有口感。
“爹亲手做的,他说怕饿着司徒家未来的媳妇,要我端来给你。”他半真半假地违她。
脸皮薄的初月脸更酡红。“谁要做……你家媳妇!”
女儿家细软撒娇声教他心神欢畅,至少她不再沉浸悲伤里。
司徒灭日贴心递上茶水。“喝点水,别噎着了。明日,我们告别爹再回堡。”
望着那俊逸温柔的脸庞,她接过杯子,漾起出自内心发出的甜笑。
不论从前或是现今,灭日总是温柔体贴地待她,未因他们的分离有所改变。
这般好男人,她该珍惜,她想重视自己对他的感情。司徒灭日昨日傍晚才回堡,因为公事忙翻了,睡足后,正想到听风水榭陪初月一同用早膳,岂知来了名不识相的客人,导致兴致全无。
“司徒少主,这合作事宜您觉得如何?”
“我需要点时间评估、评估。”利益诱人,挺值得他费心神去投资,假笑看向对方,“沈公子,你消息可真灵通,知道我昨晚回堡。”
他们悄悄回堡他怎幺会晓得?
耐人寻味,得好好查查是谁那幺多嘴。
沉重崇被那双冷锐犀利的目光看得心头直发毛,司徒灭日是怎幺样的角色他当然知道,至少义父与他暗中较劲多次没一次占过上风。
“少主,这桩生意咱们两边合作起来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银子滚滚而来,您意下如何呢?”他急切想得到回复,毕竟这桩生意他曾在义父面前拍胸脯说会搞
定,而事关打通西北要道,他绝不能事无所成,沦为其它人笑柄。
真沉不住气。
司徒灭日淡笑道:“沈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说过还需评估、参考,你这般催我,可会苦了我的。”
沉重崇连忙躬身作揖。“我近来忙东忙西,脑子也胡涂,真对不起啊。”
“沈公子为家业而忙,沉公公有你这般能干的儿子,想必安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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