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都偏着头想了想,虽然不甚明白但瞧着她脸上的认真劲便点了点头。
“好,咱们现在就走。”背起魏子都从后厅的小门绕到后院,胡乱包了几件衣服,拿了些首饰再到厨房里打翻了整桶的油,一瓮上好的花雕酒淋了几间屋子,顺便又跑到书房砸了几件古董,几间房一起被点着了火……
事情做得干净利落。火起时,舒断虹已背着魏子都趁乱逃出了魏府。
“你打坏爹的古董,爹会骂人的。”魏子都伏在她的背上低声念叨,回过头看看冲天而起的火光,又哭丧着脸,“真的烧没了,咱们不就没地方住了。”
“臭小子,没出息!要住好房子不会自己赚钱盖?只想着享受老爹留下来的算什么男人?!”
“那……人家还是小孩子嘛!”嘀咕着,魏子都滑下她的背,对上舒断虹的怒容瑟缩了一下。
“你这臭小子,不是说自己已经够大了吗?还说什么李白、王骆宾的,还不是嘴上说说罢了。”中指狠狠地弹在他的脑门上。看他痛叫,舒断虹叉腰得意地笑起来。遥望着在暮色中燃起的大宅,她可以想象那群人狼狈逃窜的窘态,“子都,就算没有大屋,没有古董,姐姐也不会让你吃苦的。”
“咦?!呃……”
“所以,你把那只虎头鞋还给姐姐吧。”
“咦?”魏子都揉着脑门,奇怪地看着她,“可是娘说虎头鞋一定不能给娘子的啊!”
“可子都不是说姐姐不是娘子吗?”舒断虹蹲下身,讨好地笑着,连一双眼都眯了起来,“你看姐姐又不漂亮又不温柔……”
“呃……”魏子都歪着头看她,想了又想,“你是不美也不温柔……可是,还是不能给你。”
“臭小子,你耍我?!”一拳捶在魏子都头上,舒断虹气呼呼地走了两步不见人跟上来。回头见他蹲在原地哭,抱着肩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放不下,“臭小子,你再不跟上来,等会儿天黑了,来野狗咬你我可不管喔!”
“哇——你等等我啊!你不是说不会离开我吗?你……你又骗人啊!呜……姐姐……”魏子都哭哭啼啼的,一双小短腿却紧紧地追在舒断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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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如水,太阳依旧朝升暮落;月亮依旧缺了又圆;花儿依旧谢了又开;木叶依旧春发秋落;就连滚滚长江依旧是涨涨落落。山不曾变水不曾变,岁月流逝中,这世界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有人而已……
迁到镇江已有三年多,舒断虹似乎没什么改变。仍是浓眉俊目,只是少了当年的稚嫩多了些历经沧桑后的成熟与沉稳;仍是火爆的性子雷鸣样的大嗓门,只是多了几分克制与忍让;仍是粗手大脚,满手的茧,更染了去不掉的油烟味。
镇江,从来都是通商重镇。繁华热闹,富贵风流,盛世如此,乱世也如此,历朝历代从不曾稍减分毫。镇江码头,因每天上百艘商船的进出而繁华异常,甚至比普通小镇还热闹几分。在码头上摆面摊虽然是赚不到大钱,但维持生活总还是够用的。
一只大手在眼前晃着,舒断虹不觉“呀”了一声,看向跨坐在长条板凳上的青年汉子,“我说大力哥,你是闲着没事跑到我这儿叫魂来了?”
“这话说得可伤感情!大力哥我可是特意光顾你的小摊给你送银子的财神爷呢!”
张大力的话让舒断虹撇了撇嘴角,“算了吧!”利落地擀着面饼,随手在平锅里淋上油,“你要是有心送银子,干吗不叫你那帮兄弟一起来啊?我好早卖完这袋面,也好早点儿回家。”
“你可真是没良心!哥哥我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还不领情。真是辜负哥哥这片心。”说着还手捧胸口作捧心状,十足的怨男像。见舒断虹扑哧一笑,张大力也笑起来。坐直身自个儿拿了双筷子等着她端饼过来,“不是我说,你这山东大饼还真是正宗——自打你在这摆摊子以来就没变过味。”
舒断虹一扬眉,“我知道你又要说不好吃了,这话都说过一千八百遍了!也不知当初是谁说味道不重要,只要分量足能吃饱就成,还说到时候叫手下一帮兄弟,街坊邻居都来光顾我这饼摊,保我日进斗金,不出两年就变一个小富婆。可现在呢?还不是穷兮兮、苦哈哈的!”
“没变富婆那可不怨我,谁叫你把钱都花在你那兄弟身上了?你瞧瞧咱们这片儿的孩子哪个有他吃得好穿得好?又哪个像他似的进私塾念什么书?你也是的,住得好好的,偏要搬到贺家巷那边去,一样的破窝,租金贵得要命,你还住得美颠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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