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不好说了。”
傅恒心急如焚,见相士欲言又止,焦急的赶走所有人,打算自己和相士独谈。
相士先要了品瑶的生辰八字,待掐指一算后就直点头。
“没错,果然是这样,贵府的小姐是阴月阴时出生的阴女,本命带煞,对自身虽无碍却影响了旁人。”
“师父是说……”
“此女不吉。”相士断言。
呀!傅恒脸色大变,脚步踉跄退了几步。
经相士这一说,他心里也不禁怀疑起来。
祥云怀品瑶的时候,乡下老家闹水患,田地房舍没了不说,家眷包括父母在内,就淹死了十余口人。
祥云生品瑶的时候碰上了难产,疼了三天三夜差点没赔上性命,好不容易生下来,却是个女娃,叫盼子心切的他失望不已。
再仔细一想,的确打从品瑶出生,这个家就开始不安宁。
他官路不顺,祥云身子不好,几个妾室整日没完没了的争闹,就连下头的奴仆也不时出乱子。
是的,品瑶的存在导致府中不顺遂。
“大师,这该怎么办?”傅恒哭丧着脸说。
他完全信了相士的话,但转念想到品瑶是自己和祥云疼爱的女儿,又感到左右为难。
“这问题不难解决。”相士一脸信誓旦旦。“就看傅老爷舍不舍得。”
“舍得、舍得。”傅恒点头连迭着说,随即又迟疑的歪着头道:“可是虎毒不食子……”
“傅老爷可要当机立断,一人苦总比一家子苦要好,您说是不?”相士在一旁建言。
傅恒苦着脸,愁着眉,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
“老爷,你说什么?”祥云不可置信的叫嚷。
这叫她如何相信?单单是相士的几句话,就决定了品瑶的一生。
品瑶可是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女儿,疼她、爱她、怜她、惜她都来不及,哪狠得下心送她到尼姑庵吃苦受罪,何况她只是个六岁不到的孩子!
这种抛弃亲骨肉的残忍事,她说什么也做不出来。
“我必须这么做,否则这个家迟早被她拖垮。”
“不,老爷,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祥云抱紧怀中不安的品瑶,哀求的看着傅恒。
“想想品儿曾经带给我们多少欢乐的时光,你总说她懂事解人愁,现在怎忍得下心抛弃她,让她在外吃苦呢?”
傅恒大叹一声。
“我是不忍,我是不舍,奈何她生就这种命,我不能为了她一个人,而不顾这整个宅子的人的性命与安宁。”
他沉痛的哀叹一声,“夫人,想想甄儿,她不也是我们心头的一块肉?你忍心叫她再受病痛的折磨?可怜的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我们是不是也该救救甄儿呢?”
祥云呆住了。
傅甄媛是傅恒和祥云的生的大女儿,今年十岁大,是个小美人胚。可年前生了怪病,这一病就没有好过,现下还躺在床上,几乎是个半死人。
这祸事自然又归落在品瑶的头上。
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祥云两个女儿都舍不下,却又非得要作出选择,她不禁泪流满面,哀泣着问:“非得这样吗?”
“你就当我们是在救甄儿吧!”傅恒长叹道。
祥云闻言,呜咽一声,抱着品瑶哭得肝肠寸断。
“娘……”品瑶不安的蠕动着。“你不要哭,不要哭。”她伸起小手,抹去母亲伤心的泪痕,并且说道:“娘,你不要伤心,只要能救甄姊姊,我哪儿都愿意去。”
祥云疼到了心坎,抱着品瑶嚎啕不已。
傅恒闻言,鼻头也酸了,他走过去低下身子,从祥云怀中拉出品瑶,看着她的小脸,问道:“往后一个人,怕不怕?”
品瑶懂事的摇了摇头,对未来一片茫然无知,她不知道该怕些什么?
“要去多久呢?”她仰着小脸问。
傅恒无言了。
这一去,恐怕是一生一世,再无相见的机会。
祥云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哭泣声不曾间断。
品瑶忙抱住母亲,安慰的说:“等甄姊姊好了,我就回来,娘不要伤心。甄姊姊的病会好,我也会回来,娘不要伤心。”
品瑶一遍遍说着,仿佛要将这些话深刻的刻印在父母的脑海里,也深刻的记在自己的心里,是以在许多年之后,还不时做着相同的梦。
???
第二天一早,傅恒就差人把品瑶送到尼姑庵。
那尼姑庵在好远好远的地方,他们乘了马车,坐了船,跃过几个山头,渡过几条河川,终于,当品瑶再也认不得回家的路,尼姑庵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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