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裴清的行为打动了这位老人,也许是蓝蕊的无辜,以及肚中的一滴血脉令他起了一股怜悯之情。总之,裴正放过了她。惟一的要求是裴清从此只可以把她当做仇人,而不能把她当做妻子。
XX
裴珏总说;事情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包括裴清.包括蓝蕊,包括涟翠,甚至还包括他的母亲白盈竹。
等待中的女人会寂寞。寂寞,无比的寂寞,然后,她们会渐渐老去,如花的容颜会在正午之时就开始凋零。无关于时间,只关于心情。寂寞之后,又会是什么呢?
从那场婚宴以后,裴家便是一连串的悲剧,从蓝蕊的疯狂到白盈竹的死,从白盈竹的死又到蓝蕊的死,然后,再是裴正的死,涟翠的死。整个家族就一直在一片黑暗之内。江湖上有不少好事之徒都纷纷谣传,蓝蕊因为得不到丈夫的爱,而嫉恨自盈竹,便与涟翠合谋,杀死了她,然后自杀。至于涟翠,大约是事后心虚,所以抑郁而亡。
只有裴珏知道,是寂寞,是寂寞杀死了她们。
小时候,最常听见的就是大娘蓝蕊癫狂的笑容,还有裴砚那种撕心裂肺的喊叫。每到那时,他就会把头缩到他娘的怀中,他会愤恨地说:“大娘为什么要欺负哥哥,哥哥又没有错。”
白盈竹会拍着他的头说:‘“她不是在欺负你哥哥,她是在欺负她自己,伤害自己。”那时他还小,还不懂得这些,只觉得庆幸,他的母亲是世上最好的母亲。
白盈竹是宽厚的,是善良的。惟一的不是,只在于她的爱。因为蓝蕊,她没有了丈夫;因为蓝蕊,她失去了被爱的权利:因为蓝蕊,她不得不寂寞。但可悲的是,对于蓝蕊,她始终不见恨意,,惟有怜惜,惟有同情。无法责怨他人,所以只能自苦。
还有涟翠,又一个无法释放自己的女人。涟翠严格说来并不是裴府的丫头,而是裴正收养的一个孤女。如果不是蓝蕊,不是白盈竹的出现,也许嫁给裴清的会是她。自卑,自怨,自怜,再加上嫉恨,使得她变得凶狠残暴。
其实所有的人都猜错了。并不是裴砚弄瞎他的眼睛,而他母亲的死更不是蓝蕊造成的,真正的凶手是涟翠,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点一点,细细地分析研究,有一天,终于让他发现了答案。在发现答案后,拥有的却只是更多的遗憾,替父母,替蓝蕊,也替涟翠。事情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他对涟翠说,他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的。
而涟翠却只是惨然一笑,她说:“不用了。”然后她死了,死在那一个静静的夜。
所有的情仇皆源于一个爱字。爱着的却是不能爱的,能爱的却又是不爱的。
好复杂,不是吗?
“二少爷,天气凉了,进屋吧。”身旁的丫头说。
裴珏却只是呆呆地坐着,丝毫不见动静。
服侍的丫头便急急地向旁边的燕纤芯使了一个眼色。
燕纤芯接过那丫头手中的披风替裴珏披上,开玩笑地说:“裴珏,你可要保重自己,可别让我还没出嫁就成了寡妇。”
旁人都为她不雅的话倒吸一口气,惟有裴珏温和地笑了,她那点心思,他又岂会不懂。可宽慰之余却不免又想起另一件心事,他问:“那样,真的行吗?”
“你说什么?”她装糊涂地反问。
裴珏直截了当地说,“我们的婚约。虽说是从小就定下婚约,但如果……”
燕纡芯笑了,笑声打断了裴珏的后半句话。
“基本上,我对你没什么反感,如果我爹和我大哥真要逼婚,那我也就只能屈就嫁给你了。”虽说是笑话,苦真的发生了,也没什么吧。就只是感觉奇怪了点,原先是朋友,如今却突然被宣布要成为夫妻了。
“好,如果你真的愿意嫁,裴家永远敞开门欢迎你。”
夜色很温柔,即使风有一点凉,但当它拂过脸颊却是很舒服的。
“裴珏,你期待过爱情吗?”
“为什么会这样问?”他的眼睛没有任何焦距,只是单纯地分辨声音的方向来判断别人的位置。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伯母,还有你的大娘。总觉得去爱一个人很累,还是不爱的好。”
“傻瓜。爱情并不会因为你想要就来到,也就不会因为你不要就远离你。它会突然诞生,然后世间万物都变了颜色。”
燕纤芯向往地说:“好像很美的样子。”
“是很美。如果没有分离,没有仇恨,也许它会更美。”然后,他又语重心长地说:“纤芯,你该去好好爱一场。好女孩,该有完美的爱情,以及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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