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嫁衣,她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红色的她。
愉悦的她,这样陌生的笑容一点都不像是她该有的。
看来,真的像裴珏所说的,爱情来时,万物俱变。
门外的裴砚,呆呆地仁立着。好久好久,只是这样看着她。他的女孩子,终于要属于别人了,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因为韫紫是他灵魂的另一半。虽然,是他设计了这场婚事,虽然,最终他还会占有她。但是看她为别人试嫁衣,他心中居然很痛。
其实并不愿意伤害她,只是他无法放弃多年的执著。这些年,始终无法忘记他的娘疯狂的举止,尖叫着、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所有的人都怕她,躲着她,就好像她的疯病会传染一样,这之中也包括他。流着泪,远远地,只有在她安静时才敢靠近她。
房内的韫紫,身着红衣,是那么美艳动人。
红色。红色的嫁衣。
红色是记忆里永远的梦魔。红色的鲜血,有他娘的,也有他的,无数的伤痕。而今天,当这红色印入眼帘时,旧时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清晰得就像是昨天的事。
他知道,只要有恨存在一天,他的心就无法释放。没有办法的,注定他要牺牲韫紫,注定她要成为他复仇的一颗棋于。
鸳鸯戏水,花开并蒂。韫紫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如春天一样的温暖。她喜欢这样的自己,远远地离开黑暗,生活在阳光中,在春天中尽兴畅怀。
门开了,一个小丫头手捧着数件新衣走了进来。
当她看见盛装的韫紫时,她呆愕地几乎忘了呼吸。
“小姐,你真的好漂亮。”眉目如画,冰肌玉骨,天仙化人,难怪小少爷会不计较她的眼睛,不计较她是大少爷的人,而硬要娶她。
不过,也真奇怪,韫紫姑娘不是大少爷的人吗,怎么却现在变成小少爷娶她了?还有,如果大少爷不喜欢韫紫姑娘的话,他刚刚又为什么要躲在窗下,偷偷地看着韫紫姑娘?看他的样子,也好像不怎么高兴。可是,如果他喜欢韫紫姑娘,他又为什么要欺负燕姑娘,还亲自做媒将韫紫姑娘许配给小少爷。哎,真是太难懂了。
韫紫依旧盯着铜镜,铜镜中印出她紫色的眸子。
妖异的色彩,带有诅咒的颜色。不!今天不该想这些,这些不幸的、仇恨的,都要忘记。
她再次展开笑容。
身边的丫头再次露出惊艳的眼神。
以后的日子就一直是这样,有点期待,又有点患得患失。裴珏总会适时地给她鼓励。
没有再见到裴砚,虽然裴珏一再保证,裴砚会在婚宴的那一刻出现的,但她始终有些担忧。
老夫人也会隔三差五地来看她,教她一些身为女人该知道的事。老夫人不止一次对她说:“韫紫,我把砚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他。”以前,她总觉得老夫人喜欢裴珏,讨厌蓝蕊,并且也讨厌裴砚,在那几天她才知道,其实血缘是一种很奇怪的联系,虽然彼此拼命掩饰,但是确实是无法舍弃的。裴砚,他怎么可能对他的父亲提起尖刀。
至于裴砚的父亲,似乎在初进裴家时见过一面,以后就再没见过,听底下人说,裴清喜欢清静,所以一个人住在山上。
日子就这样一大一天过去。
行礼的日子终于来了。
婚宴。
裴家上下喜气洋洋,一片锣鼓喧天。大厅中宾客云集。
她在喜娘的搀扶下步人礼堂,红帕下的她有点紧张。迷迷糊糊地拜了天地,迷迷糊糊地接受着来自各方的祝福,又迷迷糊糊地被送入洞房。
直到她坐到床上时,她的思维也依旧是空白的。
裴大哥会来吗?
红烛已烧了三分之一,可是裴砚还没有来。远处依旧有乐声传来,以及一些喧哗之声.裴珏还在敬酒吧,看来他好像是猜错了。
这是无比寂寥的夜……
裴砚安静地走进房内。
红烛的光照在韫紫的喜服上,显出她格外娇小。
他的韫紫,这是他的小韫紫。
用手直接掀开碍眼的红帕。于是,他看见了韫紫的眼睛,忧郁的、惊喜的、责怨的,很复杂的眼神。
很美丽的眼睛,充满了令人蛊惑的力量。
“韫紫,我要带你走。”他用命令的口吻说。
“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会吗?”他自信地问。
韫紫故作深思地想,然后她摇头,说:“不,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从许多年前,我就一直等着这一天,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说话间,泪水就从眼角流了出来。裴砚出其不意地温柔地抱住了她,语带感动地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把你抢走。”他不愿见到韫紫的泪水,真的。因为她每一次的泪都会隐隐地刺痛他,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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