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读书人向来是极尊重的,也不知道此次前来的牙先生到底有多大的学问。说来好笑,他姓乌,这里若是再来位牙先先,不就成了乌鸦满堂了吗?
思忖间,那男人手中的白头乌鸦张开了“黑”口——
“呱!呱呱——”“乌堂主,你说的牙先生到底还来不来啊?”
五雅堂内其乐融融,比往常的客人多了三成。昨日乌清商就把牙先生即将来此说文论经的风声放了出来,这些人都是慕名前来的,想要一睹牙先生的风采。
只是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晚了两个时辰,眼见着就要到正午了,怎么还没看到牙先生的身影啊?
“你不会是想借这个机会骗我们的茶水钱吧?”
有毛躁的客官发问,不用乌清商亲自上前解释,自有旁边的客人为他辩解,“小兄弟,你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乌家开这间五雅堂少说也快三十年了,他们祖孙三代什么时候骗过人、捞过黑心钱?你这样说,我们可不依。”
“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
乌清商赶着出来调停,来者皆是客,再说事由他起,错也在他,他岂能坐视旁观?“也许我弄错了牙先生来此的确切时间,也许先生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问题给耽搁了。孔子不也曾在行进途中因为小孩而绕道吗!或许,这牙先生颇有孔子风范呢。”
他这一席话引来众人哗然,“哇!乌堂主,你真的好有学问哦!连孔圣人的事,你都知道?”
乌清商反倒不好意思了,他又是抓耳又是挠腮,不停地给各位客官加水添茶,“我哪有什么学问啊!这些都是在这五雅堂里听来的。”他没有别的爱好,就是想多懂点儿东西,做个真正的茶博士。
要说真的有学问,还是那些教人读书识字、懂礼节识大体的先生。乌清商近切地盼望着牙先生的大驾光临。
“牙先生到!”
“牙先生到了,牙先生到了,快去迎接牙先生啊!”乌清商慌得不知如何才好,仿佛在迎接自己的新嫁娘一般。
摔开手里的布巾,丢下熟水壶,他这就往门口冲去。他急得忘了横在中央的门槛,直直地向前绊去,这一摔……
“你没事吧?”
好……好舒服的嗓音,是谁?这世上若真有安抚人心的圣人,大约就是这个样子吧!莫非……莫非他就是……牙先生?
他紧紧握住牙先生的手,激动得几乎发出呐喊,“牙先生,欢迎您来到五雅堂。”
“我也很高兴来到您这块风水宝地,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乌清商顺着温和的声音缓缓地抬起眸,眼前驻足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庞。虽是书生青衣白袖的装扮,但那两个耳朵眼儿还是轻易地出卖了书生的真实身份。
“你是女子?”
“我没说自己是男人啊!这世上也没人规定先生不能由女子担当。”梳高的发顺着肩膀垂下来,牙先生用指尖撩起末梢的发丝,与其说妩媚,倒不如用辽阔的秀气来形容更为妥帖。
乌清商自认胸无点墨,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描绘眼前的牙先生。明明是女子,可从她的衣着打扮上看却分明透着男儿的英气。她不是故意伪装成男子,只是以书生的面目出现就让人不由得将她当男人看待。再瞧那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透着灵气,让你摸不请她这一刻在想些什么,下一刻又会做些什么——真正的秀才就该是她这样“秀气的才女”吧!
完了,乌清商发觉自己的眼睛正不受控制地围着她的身影转动。好在……此时此刻他所留恋的人正用同样热切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
“乌清商,五雅堂的堂主,这里的人都叫我‘乌堂主’。”先生问名姓,谁敢不说?
像是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牙先生主动向他推销起自己,“我叫牙鹤书,大家都叫我‘牙先生’。”
牙鹤书!嘿嘿.!连她的名宇都好诗情画意哦!乌清商更加放任自己将痴迷的眼神飘在她的身上,不想却换来牙鹤书关切的询问。
“乌堂主,您娶妻了吗?”
哇!好棒!乌清商兴奋地简直要跳起来,他中意的牙先生问他是否已娶妻,这还用说?他猛力地摇头,差点儿都要把头摇了下来,“我当然没娶妻。”这都是为了等待牙先生的降临。
听他如此一说,牙鹤书的脸色反倒更为沉重,“您尚未娶妻啊?这可就糟糕了!”
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他没娶妻会变得更糟糕了?难道……莫非……也许……一定是牙先生不想嫁给他。乌清商捶胸顿足大骂自己是猪头,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鸟样,居然敢奢望娶先生为妻,这简直是……简直是对先生的侮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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