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摆夷山区数天了,棠列雇了一辆骡车给她坐,自己骑着马走在前头,这些天来他从没来跟她说过一句话,连一眼都不曾看她。
顶多他派车夫来跟她说要歇一会、吃饭了等等的小事,她身上的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心里却是空荡荡的,觉得有些受伤。
她的目光落在那起伏的丘陵山峦,那一望无际的丛林显得壮阔雄伟,参天的千年巨木、绵绵延延的苍松古槐,看过去是幽暗且神秘的。
海宁才刚要开口,骡车却猛然震动了一下,跟着顷斜了一边,毫无防备的她差点摔了出去。
她惊魂之下忍不住想埋怨一下车夫,才掀开轿帘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喊声,马蹄的达达之声不断。
大队人马从一大片黑压压的树林中窜出,呜呜的放出几支响箭,树林里钻出数十名大汉,黑衣黑裤,手执兵刃,凶神恶煞的拦在当地。
跟着呼哨连连,林子里又窜出数十骑马,拦在路中间。
“别出来!”棠列看见她探头出来,大吼了一声。
海宁连忙缩进车里去,很难得的没有强嘴反驳。
她只能听见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团,到处都有惨叫声和怒吼声!
棠列独自一人能力抗那些人吗?
突然帘子往左右一分,棠列伸手将她拉了出来,左手一托就轻轻的将她送上马背。
“快走!”
“那你怎么办?”她抓着缰绳,看清局势实在凶险,地上倒卧着几具尸体。
“当然要逃命!”他又不是笨蛋,对方虽然都是庸手但光是用人海战术就会把他给累死了。
海宁一夹马腹飞快的奔了出去,棠列紧跟着她。
带头的壮汉,激动的说道:“放箭!”
激射的羽箭有如骤雨般的飞过来,棠列依然纵马急驰,弯腰捞起一张弓跟着回身一扬弓,对方的羽箭已经惊险的掠过他耳边,他眼明手快的侧过身子,伸手抓住箭尾。
飕飕飕的数声,敌方羽箭连发,他猛然溜下马鞍右足勾住马蹬,身体几乎着地,急驰中的马把他的身子拖得有如一只近地飞舞的纸鸢。
他腰一扭,身子一挺已经将刚才接过的羽箭搭在弓弦上,对着发号施令的人射去,随即又翻身上马。
棠列那箭既狠又准,一箭贯穿敌方领队的脑袋,趁着对方阵脚大乱之时,他跃身站上马背,左脚立在鞍上,右脚踢开来箭,居高临下的拉弓,连珠箭发,飕飕飕不断的射去。
余人见他武艺过人,纷纷躲避不敢再追,只能懊恼的看着他渐行渐远。
棠列一摆脱敌人,马上追踪着海宁的足迹,走了数里就看见她倒卧在路旁,骑乘的马早已跑得不知去向。
他跃下马来奔近她,她背心插着一支羽箭,身上的红衣被鲜血一染显得更刺眼。海宁安静而柔顺的横卧在铺着青草的大石上,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脸上投下个完美的弧度。
燃烧的火光跳跃着,将棠列的影子孤独的映在地上。
他愣愣的瞧着她出神,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性命,他断然不会看见她背后那错综复杂的鞭痕。
在她那倔强而蛮横的无礼态度下,要掩饰的或者就是那伤痕累累的身躯。
海宁迷迷糊糊中,依稀听到几声清幽的箫声,箫声婉转动人,有安抚和怜惜的味道,她仿佛回到母亲温柔而温暖的怀抱,只希望永远这样沉睡下去。
海宁轻轻的呻吟了几声,然后微微的睁开眼,她看清楚自己身在一个山洞内,阳光从洞口斜斜的射进来,棠列背着光坐在洞口手中持箫正自吹奏,金黄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使他的身影看来有些模糊。
她起身的声响惊动了他,棠列回过身来走近她。
“觉得怎么样了?”棠列一见她醒了,那颗高悬的心才算放下来。
她似乎有些迷惑,挣扎着想起身,这一动牵动伤口,痛得她冷汗直流、全身发颤。
“别动。”他连忙想去扶她,随即想起她不喜欢人家碰她,伸出去的手又立即缩回来。
她慢慢的坐起身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背上痛得不得了,只能靠着山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忍住想去扶她的冲动,将一袋水丢到她脚边去,“水。”她流了不少血,此刻一定觉得非常的口渴。
海宁清澈的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隐隐约约的蒙上一层雾气。
她强忍着疼痛颤抖着拿起水袋,无奈伤重之后乏力,一举手便又软软的垂了下来。
突然之间,几粒水珠落在尘土之中,他抬起头来,看见她眼里缓慢的渗出泪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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