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难(15)

2025-10-07 评论


她松开金姥的衣襟,原本该生气、愤怒的,为什么却有一道甜郁的暖流淌过心坎?一种教人兴奋、教人欣喜、教人忍不住想傻笑、教人心情跃动的情绪占满心田。尽管理智告诉她,不管战云有什么理由,都不该这样指鹿为马地强留她不放,但一缕管不住的思维,却带起两人多次的亲热记忆,在心头燃起热的火焰。

她的粉颊发烧,掩住眼,痴呆了起来。

“别想那么多了。”金姥了解地拍着她的肩,开始帮她整理起衣物。而她则像个乖巧的孩童,任由老家摆来弄去,推到铜镜前,替她梳理那头青丝,用一青罗巾绾住秀发。

“饭菜都凉了,吃点吧。”金姥服侍她坐在桌前,天香回过神来,捉住老人家的手。

“姥姥,您放我走吧。”

她凄楚的请求,令金姥为之心疼,可是有很多事却不是她身为下人可以插手的。她喟叹一声,爱莫能助。“别想太多了,还是先吃点东西。”

“姥姥……”天香哀伤地垂下头,知道自己为难老人家了。她突然倾身投进金姥的怀里,“谢谢您。”

千言万语的感激,只能用这三个字表达。尽管受尽荣宠,天香却未曾真切感受过属于母亲的慈爱。碍于宫规,她鲜少有机会被拥进温暖、慈蔼的怀抱中呵疼,金姥刚才的安慰,成了她脑海中少数拥有的母爱记忆。

“乖孩子。”金姥爱怜地抚摸她的秀额,抱了她好一会儿,才催促她用餐。她像个母亲般替她夹菜盛汤,没多久天香便忘了一切,陶醉在她的母性温柔里。

这一幕温馨画面,映入悄悄潜入房里的战云眼帘。他站在落地花罩前,窥伺的眼光和金姥在空中交会,随即放心地离去。

有金姥在,她便不需他安慰了。

他该如释重负的,为何却怅然若失?

战云站在走廊上,瞪着一场聚雨发呆。明日落红应满径。

对她而言,他的存在恐怕只是一场摧花的骤雨吧。早上醒来,有金姥服侍她穿衣吃饭,还替她梳理青丝;金姥将她浓密如云的秀发缀饰彩带编成辫子,然后再盘成两个发髻,彩带像蝴蝶般荡在发间,有说不出的灵动好看。

天香心里欢喜,早饭过后便跟着金姥晃来晃去,老人家怕委屈了她娇贵的身子,赶她到园里嬉耍。

昨夜的一场雨,在今早太阳出来前便已停息。云散天开,仍带着水气的草木在阳光下,显得如洗透般鲜亮起来,满眼都是深深浅浅的一色翠绿。

只可怜了初开出的稚嫩花体,受不住骤雨摧折,散落了一地。但仍有些蓓蕾坚强地开在茎叶间,招惹着粉蝶儿探寻花蜜。

天香的眼光追逐着色彩斑斓的蝶儿在缤纷的花影间悠悠飘移,见它们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地展着蝶翼乘风旋舞,一颗心也跟着踅来荡去。

那美妙的舞姿,犹如花仙子的群舞,又像撒落的漫天星辰般缤纷,瞧得天香炫目不已。

蝶儿穿过浓密的树阴,舞到枝叶稀疏、洒满阳光的地带,薄纱般的翅膀便亮了起来;舞到枝叶交叠的绿阴里时,亮丽的蝶翼又暗了下来。粉蝶不断地飞舞,不断地穿梭,一会儿亮,一会儿暗,恰如夜空中明灭不定的星光,又如天香心里忽晴忽阴的情绪。

蝴蝶绕着沿着围墙生长的藤蔓往上盘旋,在枝叶上停了一下,随即轻轻飞起。曼曼妙妙地舞向墙外的未知世界。天香怔怔地瞪着那面墙,大概有她一个半的高度,若想攀过去,只怕得拿张凳子垫脚。

她正在忖量时,忽地感受到两道灼热的眼光。战云大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扳在她肩上,漂亮的嘴唇紧抿,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着某种奇异的焦灼看进她眼里。

“你在看什么?想什么?”那充满怒气的嘶吼,从他丰润的朱唇间迸出。

天香睁大眼看他,正待回话时,战云却伸手掩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

“不准你说!”他像只暴躁的狮子般跳来跳去,搞得天香莫名其妙。

一会儿要人说,一会儿又不准人道。莫名其妙嘛!

不过老让那只粗糙的手掌掩住嘴实在不舒服,她懊恼地推开他的手,坐在园里的石椅上。

战云因她这个举动而让情绪沉淀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那刻她在想什么?

想学蝴蝶飞出去吗?

不,他是绝对不会放走她的!

握紧拳头,眼光落到绿色的叶片上,他走过去采了几片。

“我教你吹叶子。”他突然兴致勃勃地道,自顾自地把叶片放到唇间,吹出奇怪的旋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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