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是个任性的人啊!
韦廷慵懒的起身穿衣,他约略可以预知爹想说些什么,所以他可不急着跑去挨骂。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韦廷终于离开凌霄阁往大厅走去。
一踏进大厅,就瞧见他爹铁青着脸端坐在雕花的紫檀木椅上,连朝服都还没脱。
从未见过他爹如此勃然大怒的模样,韦廷不由得暗暗心惊。
「跪下!」韦尚书洪亮的怒斥声在大厅回荡。
「爹!」
韦廷变了脸,他从小到大都不曾被责打过的。
「叫你跪下也不听是吗?你真想让我气死吗?」
「孩儿不敢。」
韦廷走到韦尚书的面前,咚的一声跪在大厅的石板上。
「我真是教子无方啊!」韦尚书布满皱纹的脸颊抽搐着,而一向炯亮的双眼早已失去了光芒,只剩下伤心。
「爹,您何必气成这样?」
韦廷的话让韦尚书气得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
韦尚书拿起原就摆在一旁的木棍朝韦廷身上一阵乱打,边打边哽咽地骂道:
「皇宫大殿是容得你放肆的地方吗?在家狂妄也就算了,都到皇上面前了还不知节制,你这不是存心找死是什么?与其让皇上下令将你处死,还不如我这就先将你打死算了!」
韦尚书正在气头上,下手完全不顾轻重,像要将韦廷打死似的。而韦廷也倔,硬咬着牙强忍着痛楚,连被打得瘫趴在地上,痛得快喘不过气了,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等尚书夫人闻讯赶来相卫,韦廷已经被打得气息奄奄,连僮仆想扶他回房,都找不到一处不会弄痛他的地方。
远超过身体所能承担的疼痛让韦廷的意识陷入恍惚状态,但一进了凌霄阁,他就把所有的僮仆赶走,一个都不留,更不让他们替他疗伤。
因为他已经在心里发过誓,除非是那个给过他温暖拥抱和亲吻的人,否则任何人也别想碰他。
「廷儿,你开开门!让娘看看你的伤势。」
尚书夫人来到房门外,韦廷却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
后来又加入了韦萱焦急的劝慰:「廷哥,你快开门啊!婶婶都快担心死了。」
韦廷似乎没听到门外的声音,身体连动都没动一下。
「好痛!」韦廷强忍的泪水这时才流出眼角,滑落发鬓。「为何要离我而去?为何不肯等我?我不是说过会去找你的吗?」
悲怆的咆哮在房里回荡,如受伤动物般的低声呜咽断断续续地由他口中逸出。
「可恶!我受伤了耶,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安慰我?」
韦廷哭闹着,呼喊着那不知在何方、不知何时才能相遇的无名情人。
的确!他连那一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呢?
所有的一切终究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在不得不面对残酷的事实时,韦廷的胸口像是被好几把利剑刺过,痛得他虽然咬紧牙关还是扑簌簌地流下泪来。
韦廷并不怪他爹打他,反而认为他爹早该打他的。如此一来,他多少能减轻内心对他们的愧疚和不安。
这二十几年来,他们虽然待韦廷如己出,韦廷却一直无法对自己是养子的事释怀。韦廷对于自己不知感恩图报感到羞愧,可又无法刻意掩藏自己真正的想法去附和、讨好韦尚书夫妇。
韦廷就这样气息奄奄地在床上躺了一日。
***
隔日,天朗气清,天气好得不像冬季。
日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在床上,韦廷无一处不疼的身体总算稍稍得到抚慰。
然而韦廷的宁静并没有维持多久,韦萱的声音很快地又在门外响起。
「廷哥!你存心将自己害死是不是?你快让我进去!我送来了药和吃的。」
韦廷的确有将自己杀死的念头。
如果他死了,胸口那无名的痛楚就会消失,他的灵魂也就能获得解放。
「我不想吃,妳端走吧!我再躺一躺身体就会好了。」
「你骗谁啊!你被打得遍体鳞伤,怎么可能躺一躺就好了?」
韦廷不再有响应,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宛如美丽的尸体。
一连两天,韦廷不吃不喝。
第三天,圣旨下诏,命韦廷即日前往成都府彭县,将县令缉拿到的强盗押解回京。
皇上虽命他为钦差,实则有发配边疆的惩罚之意。
收到如此的圣旨,韦廷终于开了门。
他简单地收拾了些行李,带着皇上派来的三名随从及虚弱不堪的身体,动身往成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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