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宗述瞧了慕容炎昊一眼。“炎昊他爹也养小官,而且听我爹说,那小官美得惊人,跟杭州四个小官比起来,他们只有提鞋的份。我家老头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迷上小官的。”
“真的?”
刚刚那个沈云襄就已经比女子漂亮十分了,耿宗述是夸大了吧!
“我也没看过,但是我家老头的确是这么说。”他爹没别的好处,审美观倒绝对是一等一的,要不然耿家的“古玩坊”也不会那么知名。“反正人在炎昊家里头,你问他比问我还清楚。”
“炎昊,宗述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家里的人呢!”
李不群不怎么相信。
“我只在十年前见过一次。”
那时候他才十二岁,永远记得爹抱着曾家的那个孩子,跟瓷娃娃一样。若不是那长得惊人的眼睫曾经颤动,他会以为那是假人,也只有假人才可能拥有那么细致精巧的五官。
“十年前?你爹不会把人给藏起来了吧?可是宗述的爹又怎么看得到?”没想到慕容炎昊的爹竟是这般小气。
“炎昊的确有可能没见过,因为我爹说,若不是他在慕容家的回廊里迷了路,也没机会见到那小官一面。炎昊的爹几乎是在我爹发现那小官之后,就马上不顾情面地将我爹给轰出大门。”
幸亏他家老头脸皮够厚,才会一点都不介意。
“越来越神秘了,我也好想看一眼。”
“怎么?你也喜好此道?”
“若是真有这么漂亮的人谁不爱?即便是个男人也无所谓。”
李不群说这话可是一点虚伪的成分也没有,明代社会男色盛行,正德年间就已经有男院之设置,称为“长春院”;而女妓居所则称“不夜宫”,盖取苏东坡诗——
风花竟入长春院,灯烛交辉不夜城。
其中又以杭州、福建两地一带特别盛行,尤其是福建,两男共同生活,情同伉俪,为当时当地的法律、道德及风俗习惯所认可。
因此对于这种断袖之癖,说出来也不会觉得惊世骇俗。
“可别忘了自己是家中独子。”
真要在尚未嫁娶之前就带个小官回家,以李家严厉保守的家风,效果绝对惊人。
“说说而已……炎昊,那不是你家仆人吗?这么慌慌张张地做什么?”李不群看见对街的慕容家家仆失去以往的镇定从容,活像是见了鬼似的冲到这边茶馆里来。
慕容炎昊剑眉微蹙,听见外头楼梯传来咯咯声响。
“四少爷、四少爷,不好了,老爷去世了。”猛烈地喘着气,连一声通报也没有,惊慌地将刚刚才发生不久的事说出口。
慕容炎昊俊脸上不见一丝惊异,冷静自持的目光让仆人不由得静了下来。
“下去吩咐小二将马备好,一路上再仔细跟我说。”他爹的身子一向健朗,若说这是突然暴毙却一点也不奇怪,一个人会暴毙的理由多得是。照这种情况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必定是免不了互相指责、争权夺利了。
慕容家在江南可是大户,而越是庞大的家族,人心也就更加深沉难料。
***
“我反对!”
慕容家长子慕容风凌在办完所有丧事,听完父亲的遗嘱之后,忍不住猛拍桌面,一张俊美的面容爆出青筋。
“炎昊不过是家中老四,为什么有权继承六成的家产,而我们其他四个不过均分其他四成?”
慕容炎昊闲适地喝了一口仆人刚送上来的茶。“大哥,我以为这道理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
家里面能掌势的人向来就只有他,他们这些在慕容寒眼中无能的废物,能拿到其中一成已经是父亲难得的仁慈了。
“你!”
慕容风凌再如何盛气凌人,在这四弟的面前也觉得矮了一截。
他们一家五个兄弟没一个是废物,在其他人的眼中都是能人,可是偏偏慕容炎昊就是比他们还强上一倍不只,让确有实力的他们在老父面前便显得无能。
“大哥,爹的遗嘱既然如此定下,再如何争执也是无用。”老三慕容海云平静地向慕容风凌劝解,他并不是很在乎谁分得多、谁分得少。
慕容家的财产,就算只能分到九牛一毛,也足以安稳过活一生,更何况是一成。
如此庞大的家产,也的确只有老四才有能力再继续扩充而非仅仅守成。
“老三说得是。”老二慕容山铧附议。“既然爹的遗嘱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依吩咐行事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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