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瞳惊异地望向一脸鼓励的白元悠。“说吗?现在?”
“对呀对呀,就是现在。”拿扇柄敲了敲掌心,一派支持:“你就说说看嘛,说出来,心里也好过些是不?也许……大哥就在咱们附近……”
“他、他没死吗?”方瞳惊喜地睁大眼。
“哎呀,阴魂不散听过没?有些人呀,魂魄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似……哎哟!”倏地一阵惨叫,捂着的额头已经起了个红印。
“喂。”白元悠气得拔高尖嗓。“我是天下第二美男子耶。”见过方瞳,不敢妄称第一。
“元……元悠,你在和谁说话?”对着屋梁墙壁?!方瞳一头雾水地盯住他额上红印猛瞧。
“蚊子,歹毒的蚊子。”他小心防备地举扇护住脸。
“我……真的可以说?续断他……听得见?”
“可以、可以,他简直无所不在。”
“说的也是,听说鬼魂是来去自由的。”方瞳强作笑容,挺坐的腰脊微微发颤。“我首先要感激他为我解除内疚……”
一件一件缓缓道出,像在重新回忆一遍两人相处过程。几乎不记得在是何时恋上雷续断的,也许在山寨的某一夜,也许在客栈他为他甘愿自戕那一晚,或许是在更早之前的什么时候,他不记忆得了……
白元悠及佟湛天有默契地不开口,听方瞳静静边哭边回忆。
“……要和他说的话很多,最重要的是,我要亲口当面对他说我……我……我……唉,算了,既然不是当面,说了也没用。”
白元悠暗自猛叹息,一跺脚,听见有人快步走近。
“王爷。”是元镇王府一等侍卫,梁用。“驻兵已开始出击,正朝把果岭东面山坡前进。”
“是吗?”佟湛天笑逐颜开,旋身转向白元悠。“怎么办?人家开始攻击你们了。”
“不是‘你们’是‘咱们’。也不想想你这几天吃谁、用谁,还不同咱们是一伙嘛?”
白元悠轻松悠闲地回道,佟湛天也不反对地呵呵直笑。
只有方瞳被吓得一楞一楞。
“这……这算是挺严重的事吧?你们……你们不担心吗?”
“啊,担心。”白元悠像是突然被提醒,轻轻拍着脑袋。“对对对,要担心。可是呢,要打仗也得先填饱肚子,王爷、梁兄、小瞳——”他唤过三人,兴奋得像要杀敌做大事。
“咱们,用膳去吧。”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是汉儿寨成立以来面对最大规模的官府围剿。双方仅隔一片树林,树林那头的官方,似乎抱定不一举歼灭誓不罢休的决心。星光闪闪,月辉映得大地一片死寂、森然。
“将军!”清脆高亢的嗓音响遍大屋内外,喊出所有人一身冷汗。白元悠啃着鸡爪子,七手八脚还想下棋兼喝茶。“单车拱炮兵飞河,仕相护帅定天机。”
“元悠大哥。”红中都快哭了。“都‘风生河里’……那个‘草木结冰’啦,你不害怕被砍头吗?”
现在寨子外围可以说都是官兵,人数据说是他们汉儿寨民的四、五倍,别说硬碰硬真正干起来了,就是人家高兴进来走一趟,光是数不清的四脚壮马,便足够把他们一个个踏扁了,还打个屁?!
白皮哭得唏哩哗啦。“呜……呜,元悠大哥,咱们是不是没救啦?你是在暗示大家等死吗?”
大屋一片寂静,只闻白元悠一阵哈笑。“还逃?再将军如何?”
坐在他对面的佟湛天平静移棋,脸上带笑。“将得好!这下子,绝处得逢生,再辟一场新局面。”
两人你来我往,气得二当家吼出怪腔怪调,火爆地就想往外冲。
“气死人、气死人,再坐下去,老子屁股都快生虫了,元悠小子,我这就冲去杀敌,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老子就瞧瞧能砍人几人!”
“慢,且慢呀,二叔。”白元悠专注在棋盘,打了个饱隔。“王爷都不急,咱们急啥?”
“王爷!”三当家也跟着嚷叫:“这王爷也不晓得打哪冒出来,瞧起来愣头愣脑,不成大器……”他是豁出去了,反正死到临头,哪还怕得罪人。“他要真是个王爷,干嘛不救救咱们?干嘛净让咱们在这儿等死?屁王爷。”
“哇,你三叔挺凶。”佟湛天不怒反笑,移杯就唇。
“咱是匪类嘛。”
“喔,对,差点忘了,你们既是土匪,我为何要救你们?”
“他们……他们全是一心向善的土匪呀。”呆在一旁干着急的方瞳慌忙开口,不想雷续断努力了许久的成果毁于一旦。“是真的,他们不曾伤过人,老早决定弃暗投明,必改做正当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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