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想到这儿,花厅外的小庭院便传来一阵喧哗声,好似怕人不知道她的到来。
申老夫人心头一阵火起。怎地今日老天爷专应许她的希望成真、心想事成,否则怎会她的心念刚起,煞星便立刻出现。
见一名丫环搀扶着个穿着艳丽花俏、珠光宝气活像在妓院里的女子——她的出身便是如此。
“巧芸向公公、婆婆问安。”女子象征性的揖福,看不出是真有心。
但是未等礼行完,巧芸便以兴师问罪的态度质问平芯红。
“唷,我说姐姐,听说又有个男人上门假认亲,你非但没将人赶出去,还说他是正牌的相公。你是依据什么证据来断定的?小妹愿闻其详。尤其是你和相公见面的时间,我用单手就可数尽。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等自信呢?”
巧芸言词中极尽讥讽挖苦之能事,即使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绝对不可能会错意。
这两个女人有着深厚的仇恨,虽然目前只在那个叫巧芸的女人身上单方面印证。
申叔华想看看平芯红如何应付这个女子,到现在似乎仍未出现可以击溃她的镇静的人、事、物。
一抹异样的微笑绽放在她的唇角,似有若无地耐人寻味,震动了申叔华以为已经不动如山的心。
“让我来为你们介绍,这位是经过婆婆验明正身,确定身份的申叔华。”她的目光注视着他。“而这一位美丽的女子便是你的侍妾,为你生下一名继承人,出自烟花界名馆‘万花楼’的名花——巧芸。”
她的话像在“东松阁”里落下雷,轰得申叔华脑海中一片混乱,不住地回响着她的用词——侍妾。
真是该死!他是何时有了妾室?他怎么摸不着头绪,更遑论让妾室生下继承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他?“可恶!你不但好吃懒做,成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除了吃喝嫖赌之外,你还真是一无是处。居然敢纳妾!你既然打定主意要游戏人间,何不干脆窝在妓院酒馆,不要糟蹋人家良家妇女。”吕慕星这番话说得一气呵成,让一屋子的男人哑口无言。
田文一贯地保持沉默,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在口头上占到吕慕星一点便宜;况且她现在正一肚子火,思路更是清晰,尚未“出口成脏”已经是姜鼎舟调教有方。
谁教她最为气愤的首推男人对婚姻不忠。让她给碰上,光用她那利嘴,非得将对方硬生生地剥下一层皮不可。
申叔华咬牙切齿地忍住回嘴的冲动,只要起了个头,吕慕星非得辩出胜负以正视听,那么就将会是一场迷糊仗纠缠不清。
姜鼎舟一个劲地任她借题发挥。这丫头思绪敏捷,对事情的看法并不拘泥于传统,不少时候会有出人意表的观点出现。或许在她的剖析之下,能有令人满意的结果也不一定。
这一家子有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荒谬,在这团混沌晦暗中,真理似乎无法清晰呈现。
“现在把你丢入海中还算慈悲,倘若当年你是犯着了我,我会先一刀将你喀喳去势,再把你的宝贝丢入茅厕中,让你捡也捡不回来,下辈子当畜牲去!”吕慕星伸出左手成手刀,毫无犹豫地猛力向下一挥。
饶是几个世面见多的男人,在面对这类威胁时仍不免心惊胆战,下意识地想并拢双腿保护命根子。
“我说过了。”见她已撂下狠话,申叔华岂能再置之不理,大着胆子为自己的立场辩护。“在离家之前我是荒唐淫逸没错,但是也没来得及纳三妻四妾。所以从开始至今,我只糟蹋过红儿一个良家妇女。”
吕慕星笑得阴森。“是没错,因为你的妾是娼妓出身,从良是在认识你之后,当然算不上是良家妇女。”
她揪住他的语病,毫不客气地大加挞伐,说得他无话可说、招架不住。
“拜托,你也管管你家的宠物好吗?”申叔华已经黔驴技穷,回过头向其它两位男性同胞求援。
没道理光他一人当箭靶,是男人便该同仇敌忾才是。
田文一如往常地板起千年不化的冰霜脸,明白表示他明哲保身不涉入的态度。姜鼎舟正陷入沉思,无法立即反应。
“喂,姜太公,还魂。”申叔华绝不再自讨没趣地找骂挨。
“慕,你说那个侍妾有孩子?”姜鼎舟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没错。”吕慕星点头如捣蒜。“是在这个衣冠禽兽失踪后准八个月出生的,产妇说是足月,但是有过孩子的都说虚弱得不像。更巧合的是,恰恰比他正牌夫人早三天分娩,而且她还放话出去,她所生的才是真正的申家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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