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我也跟你一样,对于太轻易得到的感情,总是不懂珍惜。那年我大学毕业后选择去德国发展,一来是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二来也想借机摆脱当时一直缠着我的程葳。”他此语引来程葳一阵不满地叫嚷,他笑了笑,继续往下说,“可是程葳——你知道的,她是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在我飞到德国的第二天,她也搭飞机追来了。当我收到她从机场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我差点没昏过去。”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只好去接她,再找地方把她安顿好,我当时觉得她十足是个累赘,对她的态度恶劣得很。可是程葳——葳,你过来。”他手一招,程葳立刻像只乖巧的小猫咪一般偎了过去,紧挨着他而坐,“这丫头就好像听不懂什么叫拒绝似的,一直跟在我屁股后头跑。在德国的那几年里,我也曾跟当地的女子发生过感情纠葛,然而她还是不在乎,依然缠着我,依然等着我。我原本以为,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喜欢上她,可是慢慢地,时间久了,我竟然发现她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她了。”程誉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终于抬起了头,注视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只见宋明骋脸上挂着微笑,仿佛深深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而程葳的眼睛里已经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是幸福的泪水。
他又把视线停留在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上,曾几何时,他和若璃也是这般紧握对方的手,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依偎在一块,说些不着边际却甜得腻死人的情话……那些单纯又美好的日子到哪儿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愿意相拥,就连偶尔的十指交缠,感觉也平淡得好像左手握右手(43)?
而如今,那感觉又回来了,见不着她的日子里,他才发现思念是那样揪心,而他竟然傻得直到此刻才发现她对他有多重要!
“我说——”片刻的静默后,季礼哲接过了话头,“你们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吗?在恋爱的时候,当你第一次握着心爱的人的手时,那感觉就好像是触电一般,好得让你无法用语言形容;然而结婚久了,再握着老婆的手时,感觉就好像是——”
“左手握右手(43)。”在自己的意识能够做主之前,程誉发现自己已经脱口而出。之后,他和季礼哲同时愣了一下。
“你听过?”季礼哲问。
程誉没有回答;脑中却又浮现出若璃当日说这话时脸上哀怨的神情。他早该察觉的,她是那么爱他,却又爱得那么绝望……他心头一阵绞痛,这时,听得季礼哲又道:
“左手握右手(43),感觉平淡无奇,甚至根本就毫无感觉。可是如果有一天,当左手再也握不到右手的时候,那一定会是全天下最残酷的惩罚。人若是少了一只手就会残缺,而左手和右手一分开了,心就会残缺。”
听了这话,程葳忍不住留下了感动的泪水,她哽咽地问着宋明骋,“你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啊,就像左手握右手(43)咯。”他故意逗她,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更拥紧了她,两人四目相投,流转的眼波中氤氲着缱绻柔情。
而程誉——他像是一具被人施了定型术的人偶,久久呆愣地坐着。他没有流下眼泪,心中汹涌已极的情绪甚至夺去了他流泪的功能。季礼哲的话如暮鼓晨钟,震得他两耳微微鸣响。
一旦左手和右手分开了,心便会残缺……他猛地站起身,没有对任何人解释一个字,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哥!你要去哪里?”程葳也急忙站起身来,想要去追他,却被季礼哲一手拦住:
“让他去。”
“他是去找若璃吗?”程葳焦急地道,“他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只怕会弄巧成拙……”
“那就不关你们的事了。”季礼哲耸耸肩,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不能不跟你们提一下。”
“是什么?”宋明骋扬眉。
“自从前年开始,程誉一直在用我借他的钱做投机生意——没办法,他打死也不肯动用程伯伯留下来的那笔遗产。不过这小子天生不是经商的料,我给他的六百万全赔了,一分不剩。”季礼哲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环肩,眼中闪着算计的笑容,“他现在身无分文,又被老婆赶出家门,哪来那么多钱还我?”
“你该不会是想……”程葳警惕地瞪着他,她已经隐隐嗅到阴谋的气味了。
“宋兄,听说你现在是整个欧洲闻名的知名脑外科大夫吧?医生这一行一定很好赚,只要随便动动刀子钱财就会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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