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威皱起眉。
对于今儿个是主角、是新郎倌的事,他完全不在意,就像那与自己完全不相干,但门外的喧闹却像是在告诉他,他该出去了。
段袖不晓得怎么样了?
昨夜他打了他一记耳光,现在他是不是还在向阳的屋子里跟自己呕气?
戎威不禁觉得好笑,他今天要迎娶千雯,心里却仍挂念着段袖。
“爹!”
戎平辉的声音紧急地回荡在偌大的宅院里,与这一大片喜气洋洋的婚筵完全不搭调。他连忙推开门,却没看到儿子的身影,于是着急的大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师傅不见了!”
这一次,戎威终于知道儿子的所在位置了。
戎威想要向前奔去,顿时却觉得天地都在摇动,让他走亦不稳、站亦不定。段袖又从他身边逃离了。
跟他以前与阿梅私奔的时候一样,总是像强光下无声无息的影子,消失得那么突然,仿佛他从不曾在他身边一样。
他,就这么恨他吗?
恨到连说再见都不愿,还选择在他迎娶小妾的今日从他身边逃离。
他是爱他的。
可为什么段袖不能理解他的爱?
他用尽一生的力气,给予他最好的、给予他自己生命中每一份美好的事物;只要是他有的,绝不会少了段袖一份。
他会用所有的方法让段袖爱上自己的。
只要给他时间,戎威相信段袖一定会从排拒变成接受他的爱,进而像自己一样有所回应。可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就是不让段袖爱上他?
我会杀了你。
不知为何,戎威突然想起段袖在那一个私奔的夜里,那句宛若是咒语的话在他耳畔响起。是的,他一定会。
因为段袖的离去,就是一种谋杀他最好的方法。
而段袖的确已经达到他的目的。
当戎威倒下的时候,他最后看到的世界——是一片凄凉的红。三年后段袖骑着马儿,一身雪白的站在小山坡上俯瞰着平原的景色。
风很大,天气完全没有他离开这个小镇时的炎热。
三年后的秋天,小镇已是一片落叶金黄的景象。
他是那么的想念这片土地,可又是那么担心自己再踏上这儿的时候,会因为那些回忆而心痛不已。
“段袖,你别一下子跑那么快嘛!”
身后传来梁印的声音,他这才回过头去,看着梁印策马奔来。
“梁印兄,真是对不起,我太想念这里了。”
段袖露出少有的腼腆,他的模样让梁印笑了出来。
“倘若今儿个你这可爱的表情被京城里的同僚见着了,大家肯定都会为你怦然心动。”“别取笑我了,梁印兄。”段袖皱起眉,将马儿掉转个头,“不会有人瞧见我这个表情的,当官就要有当官的模样。”
“是是是!段大人所言甚是。”
梁印跟了上去,两人并肩骑着马。
看着山坡上满地的金黄落叶,一排排静静伫立在两旁的银杏正无声地飘落着叶子,仿佛在感叹命运的无常、四季的变更。
“时间过得真快,你离开这儿已经三年了。”梁印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回忆道:“从一个碧晴斋的教书夫子,摇身一变成了状元、成了朝廷命官。”
“当初要不是梁印兄肯带我一起上京,又坚持出资让我上京考试,段袖现在也不会在朝为官。”
“哪里,是你自个儿认真。”他微笑地看着老友。
段袖虽笑着,心里却是无限欷吁。
他的旧伤在上任为官之后便请了京城的名医细心诊治,如今他已不再是一副被旧伤所累的身子。
可心,却已是破碎的了。
“还在想他吗?”梁印突然问他。
当初他同梁印一起上京,便毫不隐瞒地跟梁印说了他与戎威之间的事。
马儿载着段袖无言地往前而去,踩在一片金黄落叶上的是满腹不为人知的心酸。梁印见段袖没有回答,看着他细瘦的身影,教人忍不住为他的过去心疼。“倘若不曾想过他,你就不会回来了,是吗?”
梁印在他身后喃喃自语着,而落叶,将他的话语埋在这片金黄的树林之中。他是爱着他的。
所以当初才会选择离开,离开这片有着戎威的天空。
他仿佛是戎威细心饲养的鸟儿,可就在他的牢笼没有关紧的那一瞬间,突然展翅飞向一个没有戎威保护的地方。
他一直猜不透戎威的心,就算待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仍不晓得像他这样一个冷静而可怕的男人,心中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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