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国独自倚在车厢之内,神色淡漠,心思飘渺。似追忆多年之前的一段陈年旧事。
因为他没有再说什么,我只得转过身去,直奔御花园,去寻他要找的人。
一路奔走过去,花园在望,果真见一袭白衣在风中飘飞,当下我已经知道我要寻的人是谁了。
我气喘连连,跑到那人身边的时候,他正折下一缕清兰,细细观赏,一点也不觉快要遭遇灭门之灾。
“赵大人,相国的车子已在后庭等候多时,还请马上移步……”我说。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问:“去哪里?”
去哪里?是啊,每个人都不晓得应该去哪里。
我们从哪里来?又该回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我只得讪讪地说:“赵大人请快去吧,相国大人还在等呢。”
赵清持丢了花,望了望天边的月。嘴角突然又浮现出那一抹略显自嘲的笑意。
总觉得他象是看透了什么,又象是看不透什么。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听话,赵清持默不作声,直跟着我到了宫外静静守候的马车前。
以前就听说过,本朝相国与赵大人是童年挚友,交情非浅。今日见得,莫不如此。若不然,在这动荡纷乱之时势,又怎还会挂念着对方如何安好。
相国听到声动,缓缓回过头来。看见面前的人,他微启双唇,似有千万思绪要诉与对方知道,可惜时间紧逼,最终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上来。”
于是清持便轻巧地上了车去。
此二人之间,气氛尤为暧昧,怎样看都似失散多年的情人,多过似童年挚友间的关爱。
我坐在马车前座,与车夫同行。车厢之内安静得出奇,甚至没有一句交谈。
行程颠簸,相国府遥遥在望。
一切,又将重头开始。
我正式在相国府内做了个仆童。
偌大的相国府内,与皇宫相较,更容易适应。
府内一位名唤作婉儿的丫环,算是府上比较有头面的侍婢,比我大了三岁,感觉很是贴近可亲。
她常教我,做下人应该注意哪些本分,又该如何察颜观色,得主子欢心。
我都一一领了。
她被分派去服侍赵大人。因为赵大人是府中的贵客。
婉儿做了别人的贴身侍婢,就不能随意找她聊天了,我不免有点失落。
但转念一想,她服侍的可是那个人物,大概也就只得婉儿如此玲珑剔透的丫环,才可贴身侍候得周到了。
相国总是愁眉不展,我在府中,日日看他对天际出神,有时一想便是数个时辰。
赵大人也喜欢走神,此两人真是妙得要紧。
那一日,我在堂内帮忙收拾着些细事,婉儿急急地闯进内室寻了我去,递了一个信封过来,就说:“快去把这个送进宫中交给相爷,这是急函!”
我见她神色慌张,也自知这必事关重大,遂接过便马上动身直奔宫中。
前朝变幻,现在镇南军队已然进驻宫内,新王行事作风十分大胆,倒也不介意沿用一些旧臣,只要是真正有能之士,新王都慷慨招贤。
例如司马,现在也可算是新朝中当红之人。新王并不避嫌,依然任司马为相国,辅他开朝统政。
因以前好说也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对宫中也算熟悉,我拿着相国府的信令,顺利地找到议事的殿外等候。
我站在门外,使了些银子,那当值的仆从便替我进殿通传了一声。
司马来至殿外,看见我,接了信草草看了数行。然后露出了久不曾见的笑容。
他返回殿内,只听得他对新王说:
“那个昏君已在行宫遇刺,回天乏术。恭喜大王,可得择日举行登基大典。”
里面有人轻笑了起来:“卿家你办事利落,真是甚得我心。”
听这语气,定是新王了。
我的心里一寒,一直以为我朝国破是皆因前王管治不力,没想到事情竟还内有乾坤。相国大人如此莫不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叛臣乱党?——
为什么?为什么相国要这样做?即使不勾结外力,他依然是一国之相,他得到前王所有的信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如此?我不明白。
但我不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这时,殿内传来另一个人的说话声,我细细听去,认得那正是当日一手把我调教的秦公公。他说:
“大王,事情到此原是值得恭贺的,不过前朝君王虽死,但他身边残余的势力不容轻视,毕竟现在处于乱世,小人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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