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日弯腰，拾起地上的剑交予他手中，却发现他睁大双目，嘴角怪异地抽动着，似看见了极可怕的事。
顺着他的目光，扬日低头。
玉环……
“该想到的……那几人……怕也是你杀的吧……”郑全禄跌坐于床上，“小磊……小磊……你……终究还是来了……”他目光散乱地看向扬日的脸。
“小磊……”扬日无意识地重复这两个字，头像被针刺了一下。
“报应啊……”郑全禄大笑起来，手拿长剑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扬日看着他痛苦的面容，确定他已死之后，他捻灭了灯，离去。
小磊……
华丽的大厅内，一片漆黑。
“老三也死了?”
“昨晚的事。”
“是吗?”他佝偻的身影在灯光下异常孤寂，“十年了……是报应吗?”
“爷……”
“你下去吧。”
“是。”
他坐在太师椅上，点上灯。灯下是一双苍老的手，闭上眼。折磨啊……什么时候到他呢?他走到大厅的铜镜前，看着镜中苍老的面孔，凄厉地尖笑出声。
“秋娘，你放心，”他抬眼看着屋顶，“你的仇未报，我不会就这样死的。秋娘……”
尖笑渐渐转变为怪异的哽咽，在阴冷的大厅上空盘旋。“看见小月了吗?”扬日逢人便问。
“怎么了?”红菱眨眨眼。
“这几天吃完饭她就不见了。”扬日显得有些焦急。
“人家也有事嘛，扬日，你不要把小月姐看得太紧了。”红菱笑道。
扬日看了看她，继续向前走去。红菱摇摇头，冲着他的背影喊：“在林子里。”
“林子?”扬日皱眉，转身。
“一个时辰前，我看见小月姐向林子那边走。”
扬日的眉皱得更深。没理由啊，她去林子干吗，自从十四岁受训完毕，她是不跨入林子半步的……该不会……扬日心中升起不安，飞身跃起。
刚入林子小道，他便看见了蹲于一棵大树之下的扬月。
“小月。”他停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脸色苍白：“阿日……”
扬日看她：“你在这儿干什么?”
扬月摇头，手指甲深深嵌入环住自己的手臂内。
“小月，”扬日无奈地蹲在她面前，拿开她的手，“说啊。”
她使劲地摇头，却摇出一串泪水。
“小月，”扬日抹去她的眼泪，将她揽入怀中，“到底怎么了?”
“阿日……”她抓着他的前襟，泣不成声，“我……我没法子……”
扬日捧住她带泪的脸，替她擦泪，扬月的目光落到他身后，浑身一僵：“大哥……”
扬日转头，微惊：“大哥。”
左苍南轻笑，眼光却是他俩从未见过的阴沉：“阿日，你先回去。”
“是。”扬日点头，转身拍拍扬月的脸，独自离去。
左苍南走到扬月面前，看向她。
扬月低头：“大哥……”
“你很固执。”左苍南开口。
“大哥……”扬月一惊，他都知道了吗?
“做不来的事，不用勉强自己。”左苍南的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轻皱双眉。
“我没有在勉强什么……”扬月避开他那似乎有穿透力的目光。
“怎么?小月也学会说谎了吗?”他笑，目光阴沉。
“我没有说谎。”
“好吧。”他轻轻抬起她的脸，“林子中昏迷的动物怎么解释?”
扬月面上一白，大哥……果然全都知道了。
“嗯?”他微微靠近她的脸。
“大哥……”她的心跳忽然变乱。
“是在完成以前没做好的功课吗?”左苍南轻柔地笑。
“不……不是，我……只是想完成……大哥给扬月的任务。”她咬咬唇，开口。
“是吗?那你说说，你要如何动刀?连动物都不敢杀的你，要如何杀人?”他阴沉着一张俊脸，轻捏着扬月的下巴。
“大哥。”她羞愧地别开脸。
“如果没有阿日，你早该离开了。”他笑得深沉。
扬月睁大眼，看他，心中的不安与惧意渐渐升起。
“为……为什么?”
“你——”左苍南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从未动过刀吧。”
“大哥。”她已经完全呆住了。
“以前如是，”手指来到她微翘的鼻尖，“现在如是。”
扬月抵着树干，背部传来凉意，看着他阴柔的笑脸，凉意传入四肢，原来……原来大哥一直都知道，从小到大，每次训练都是扬日代她完成的……大哥一直都知道。是啊，她和扬日的雕虫小技如何能瞒得过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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