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那个老小子也该回来了吧?
掀起米糕店的布帘子,映人眼底的是一张美得没处挑剔的粉脸。
人人都说女大十八变,的确一点没错。楚毅到底比他有眼光,看得出这小妮子终有一天会蜕变成大美人。唐冀瞅着甄贞微微一笑。每回面对她,除了笑,他委实找不出其他适当的表情。
“这么早?”他随口问了句,躲避什么一样,立刻将目光移开。
“给你。”甄贞把握在手中的一套烧饼油条递给他。
“吉星号的?”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家早膳店,“没事献殷热,非奸即盗。”
“嗅?那还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好歹。
“生气啦?小心眼。”他不但不还,还大口大口吃得滋滋有声哩。
“不跟你胡扯了,我有正事找你商量。”甄贞脸色一沉,重重的阴霆登时掩住她风华正茂的嫣容。
唐冀从没看她这样过,心知定然出了什么事,马上收起吊儿郎当的玩世态度,正正经经地问:“你们要开拔啦?”他们是江湖儿女,自然投身江湖去,也许不久即相忘于江湖。
两人信步朝城北的古龙寺走。
暮春初夏,空旷荒僻的野地上,都是孩子们放风筝的好去处。几个毛头少年男女捧着自己动手做的大蜈蚣,一个助跑,一个拉线,其他人起哄,将风筝放逐上了天。
甄贞郁郁地摇摇头,朱唇抿了抿,清渭地淌下两行清泪。
“嘿!好端端的你……”这样怎么能称之为好端端?唐冀惶惶急急地便道,“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说出来也有个商量。”
“是我师父,他说要把我许配给楚家的大少爷。”她一口气说完,哭得更凶了。
“楚家大少?那不就是楚毅?”否则楚家哪还有未婚的男人?
“不,不是他。”甄贞失声地一阵低号,“是他死去的大哥,楚刚。”
“怎么会?冥婚可不是说许就许,得经过父母同意,难不成你季师父拿了王牡丹的好处……”唐冀睁大眼睛,惊骇异常地盯着甄贞,“这……什么时候的¥?”
甄贞抹掉泪水,茫然地摇摇头幽幽道:“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你晓得的,我们的生意一直不太好,可季师父却从来不缺钱花,当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隐约可以猜得出却……已经太迟了。”
“可…那王牡丹怎会认得你?”
“五年前我到过毅哥哥家,你忘了?我们就是在那儿相识的。”
“那天,那个老妖妇也见着你了?”
“嗯。”甄贞伤心地泪如雨下,“她不但见了我,还问了我好多话。”
“老天!”唐冀忍不住一阵惊呼,“难怪她这些年和你师父时有往来,对你们师兄妹也格外照拂,原来是这样的居心。”
“现在怎么办?如果再十天他还不回来……那我……”因着一个未知的黑暗的前景,甄贞整个人整颗心都仓惶了起来。瞥眼土堆上的沙粒之间有蚂蚁在爬行,看着看着蚂蚁仿佛都爬上了心头。
季师父养了她十一年,恩情比山高、比海深。倘若他真要她嫁,她能不从吗?但嫁给一个牌位,往后这漫漫的人生,她要怎么过?还有楚毅临行前殷殷地要她等他,她岂能背信于他。
然而等了多么渺茫,近两千个日子,经常光等一封信就等得她忧心如焚,何况是他的人。
“放心,楚毅这人最讲信用,他说五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你无论如何得等他。”唐冀说得斩钉截铁,却无限心虚。
若是换在五年前,他绝对敢拍胸脯替楚毅保证,但如今,他竟连一点把握也没了。那老小子上回来信是什么时候?两年前还是三年前?或者更早?现在连他是生是死都不晓得,如何确定他回不回来?
“哎呀!断了断了,我的风筝断了,再也拿不回来了。”身后的小娃儿们哭嚷着大喊,这一喊竟害得甄贞莫名地惊心动魄。
楚毅何尝不像那只断了线的风筝?陡地,周身如同有整窝的蚂蚁四散,心里头像千万只爪又搔又啮后的细碎疼楚,挥之不去。
十M岁的童言童语岂可当真?也许,也许……她不该等他。五年了,她甚至连他的样貌都已记不太清楚,他呢?他是否也早已忘了她?
“冀哥哥——你想,他……会回来吗?”六神无主的当儿,她提出了最憨的问题。假如唐冀知道,还会陪着她在这儿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吗?
“会的,我想……应该……会吧。”唐冀突地福至心灵,喜道,“有了,倘若到那日楚毅再不回来,你大可一走了之,横竖季大哥是好不了了,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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