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论是哪种情形,这一切都会变调的,她与他这两个月来神仙眷属般的生活肯定无法再持续。
为什么?她真忍不住要呐喊问苍天,为什么男人可以如此多情,一颗心同时分给许多女人?
为什么女人却只能专情,对男人一心一意?
她一心一意地对他,也希望他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啊。
为什么天不从人愿?
她不觉想起一首诗——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问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如果她像写这首诗的女子一样坚定就好了,如果她可以像她一样,当心爱的人不再对她专一时,有勇气也有决心跟他分手,那她或许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偏她做不到。
她没办法如此坚定决绝啊,怎样也舍不得离开他。
就算得知他不日就要迎娶他人,就算明白将来他或许不会如现在一般珍视她、钟爱她,她仍然无法停止爱他,仍然无法停止依恋他。
她没有办法离开他,一想到从此再见不到他人影便令她心焦若焚。
就算他不能常常陪伴她身边,只要偶尔能看着他,和他说说话她便能得到一点点慰藉。
软弱。
不是吗?
就算不甘心,就算嫉妒若狂,她仍然无法选择离开他,宁愿留下。
况且,离开了他又如何?
世界何其大,或许终有她容身之处,一间茅屋,一个人粗茶淡饭过一生。
但不知怎地,从前想像这样的生活感觉是坦然的。放松的、无牵无挂的,现今想起却只觉索然无昧。
世界没有了他,生活竟也可以失去意义。
不知不觉她已放任自己的灵魂、全副精神。所有的生命力都凝注在他身上,再也收不回。
对他的无边受意是怎样也收不回了……
“你不信任我吗?”李琛焦虑的嗓音唤回她游走的心神,他
捧起她下颔,深深切切地凝视她,“月牙儿,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她摇摇头,颤颤地笑,眸子还隐隐烁着泪光,“我相信。”
“真的?你真的相信?”
“嗯。”
李琛访佛还不放心,“你保证以后不动那些诸如我会抛弃你的傻念头?”
她点点头,“我保证。”
“太好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手臂将她煤首伍进怀里,紧紧贴住自己胸膛,“这样我就能安心了。”
是啊,这样他就能安心了。
安心去娶另一个女人,安心接受皇帝与父母为他安排的婚事。
她做得对,不是吗?
爱一个人原就该让他安心的。
她做得没错。
月牙儿深吸一口气,用尽所有意志力将泪水退回眼眶,回流酸涩的心底。
既收不回对他的爱意,她便只有收回自己的眼泪。
※※※
亲事既已说定,赵王府里便喜气洋洋地张灯结彩起来。
门媚。廊柱、窗台、栏杆,到处是大红的缎带飞扬,随着初夏宜人的微风起舞,翻滚出好看的波浪。
家具、窗纸、门扉,一张张红色双喜正显现出富贵人家的雍华气派。
随着迎亲之日愈来愈近,双方送往迎来更加密切,一箱箱给女方的聘定利日日从赵王府中送出,沿着宫城边的大道前往其实只有数街之遥的宰相府。而宰相府送来的嫁查同样也是络绎不绝,一箱箱送抵赵王府。
光是拆装这些聘礼嫁耷,就够府里的下人忙成一团乱,更别说还要细心准备成亲当大的宴客事宜以及相关杂务。
日日夜夜,总见下人们急促穿梭于府里各院落之间,神态匆匆,举止却仍严然。
不愧是王府里训练有素的下人,即便在这么忙的时刻,仍是一丝规矩不走,各司其职,各执其分。
这场婚礼肯定会办得空前盛大吧。
月牙地坐在房里,临窗木然地凝望远处一切。
虽然全府上下所有人力都投入了这场婚礼,但这一切却仿佛与她无关,就连四处奔走的下人都很少经过属于她的这处院落,周遭安静的不像话。
唯有每日定期上大厅晨昏定省,她才略略感受到喜庆气氛。
但一切仍恍惚得不像真的。
尤其今天,她因为一早起来便觉头痛恶心,李琛特命她专心休养,不许她再奔波来回访安,于是院落外的一切似乎离她更遥远了。
遥远得让她几乎以为半个月后的婚礼是一场错觉……
“小王爷来了,姨娘。”负责服侍她的贴身婢女湖碧掀帘进房,低声说道,“大夫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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