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也因此多了个朋友,一个不会在她面前端架子的朋友,一个谈得来。真正懂得她心思的朋友。
“上回你不是才说十五要找我一同上庙里进香吗?这会儿才初九,还有好几天呢。”
对王巧儿的疑问,月牙儿只是淡淡一扬嘴角,接过她递来的热茶,浅啜一口。
接着,她伸手屏退跟来的两个婢女,“你们到外面候着吧。”
丫环们应声告退,王巧儿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直觉事情不对劲。
“有事?”她灵巧地问道。
月牙儿墨黑的眼睛一扬,凝望她好一会儿,“我有事同你商量。”
“什么事?”她重新落坐,顺手也为自己斟了杯茶。
月牙儿没有立刻应声,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林把玩一阵,话语似乎梗在喉头,面容犹豫。
“说吧,我听着呢。”她柔声鼓励。
“你……成过亲,”月牙儿终于开口了,语音细微,“一定懂得一些事。”
“什么事?”她问,忍不住想逗逗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该不会想问我床第之间的事宜吧?”
“不是。”月牙儿身子一颤,连忙摇头,“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
王巧儿不禁在心中暗叹,凭李琛温柔体贴的技巧,两夫妻肯定闺房和乐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问题?
是她问得蠢了。
“我只是……只是想问你……”
“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月牙儿忽地往口,怔怔地凝望她良久,眸光深道难测,
“我有喜了。”她突如其来地宣布。
“什么?”王巧儿一愣,说不清忽然泛过心中的各种滋味,半晌才记得勉强一句,“恭喜你,小王爷肯定高兴得很。”
“他是很高兴。”她低低一句。
王巧儿眉头一紧,不明白她究竟想问什么,“那你还担忧什么呢?”
仿佛过了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坚定地开口,“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什么?”王巧儿震惊莫名,不觉拉高嗓音,“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月牙儿闭眸吸气,再重复一次,“我听人说过。有些药方吃了可以让孩子流掉,我想你……或许知道。”
“为什么?”工巧儿依然惊愕万分,还是只能这么问。
“因为……”月牙儿呼吸一颤,缓缓掀开眼脸,在还没来得及解释之前,眼眶一颗泪珠便不争气地堕落。
“什么?你说少奶奶又去找那个女人了?”赵王妃对着前来报告的丫环扬高嗓音,面容含怒,“上回不是才警告过她少跟那种寡妇来往吗?怎么才没几天又跑去找她了?这丫头简直存心将我的话当耳边风!”
她身子气得发颤,在屋内踱起步来,“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闹的?一个是每个月都派人送钱粮去,一个是三不五时就去探望人家——这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
终于,她定住身子,喝问婢女。“盈月每回去找那女人都说些什么?”
“都是一些家常琐事,只有这回——”婢女顿了一会儿,“少奶奶要我们离开屋子,不许我们听。”
“她不许你们听?”赵王妃扬眉,嗅到了事情不寻常,“为什么不许?”
“这……我也不知道。”
“我要你看着她便是要你对我报告她一举一动,说一句不知道就算了吗?”她语音尖利,不容情地命令着,“给我想办法查出来!”
“是!”
月牙儿瞪着桌上一碗味道刺鼻,颜色古怪的药汁。
她愣愣地瞪着,从贴身婢女依王巧儿给她的药方抓药煎来这么一碗,她已足足瞪了它半个时辰。
却仍然没有勇气饮下去。
“忍耐一点,”她想起前日王巧儿叮咛她的话,“那药喝了之后会腹痛如绞,说不定会痛晕过去。”
她不怕痛,就算真痛晕了也无妨。
不,说不定晕了更好,晕去后她便不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血从体内流出来。
月牙儿闭上眼、感觉心脏强烈收缩,揪得她疼痛不已。
虽说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她真的没有勇气,没有勇气饮下这碗苦药。
喝了吧,喝了之后再假装从高处跌落,体内的骨血便会完完全全离她而去。
离开她,离开这个对孩子而言或许十分残酷的世界。
喝了它吧。
月牙儿不停劝服自己,纤纤素手颤抖地捧起已然凉去的碗,缓缓送至唇边,苍白的菱唇沾了沾水凉的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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