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据说洞房花烛夜那晚停云不仅没有碰她,而且连红巾也未揭,这种嫌恶冷淡的态度教她情何以堪?
这该死的、不知好歹的小子!
李琛发现自己忍不住要怪起最好的朋友来了,一想到那家伙竟然如此重重地伤了乔翎,他心底就升起一股怨气,无处可泄。
该死的!
他双拳紧紧握住,极力克制仰天长啸的冲动。
那家伙现在不在京城算他好运!要是他今儿个人在长安,瞧他不痛揍他一顿才怪。
应该有人给他几拳打醒他的脑子,让他明白他何其有幸娶了如此绝代佳人。
停云简直该死的幸运!竟在还是错懂无知的年幼时期,就蒙上天恩赐如花美眷。
为什么他李琛就没有这般好运?
如果乔翎是他的未婚妻,如果他有幸娶了她,他绝不会
绝不会怎样?如果乔翎是他妻子他会如何?李琛脑海情潮纷纷扰扰,还未理出个头绪人已飘然立定她面前,还遣走了红儿。
夜风习习,独立湖中央的伯然亭内只余他俩,四周静寂无声。
他静定地凝望她,而那个穿一袭淡黄色丝绸杉裙的美人儿亦仰起头,痴痴回凝他。
“是你。”她低唤一声,清柔的嗓音恍若叹息,黑白分明的眼眸若有保意。
李琛心一荡,好半晌才记得开口,“我倒不知道嫂子弹得一手好琴。”
“是——”她微张菱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忽地一顿,瞬间改口,“世子谬赞了,小女子这般粗浅的琴艺怎能入行家之耳?”
“哦?”李琛眉一扬,唇一挑,“这意思可带双关了。”他在她对面落坐。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嫂子要不是自谦,就是讽刺我不是行家罗。”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似乎为他的有意曲解怔愣了下,细嫩的面颊飞上两朵红云。
真美。
李琛发现自己无法不为她的容易羞怯心动,“其实嫂子说的也是,我不过是一个俗之又俗的人,怎配知音呢?”不知怎地,他总有一股想捉弄她的冲动,“更别说知你这位绝世美人的音了。”
她缓缓眨动着一对澄澈秋水,似乎终于明白他的有意捉弄,翠眉一颦,面含薄怒。
但这样的薄怒只维持一瞬,她玲珑有致的唇便不听话地飞上谈谈笑意,“世子果然爱说笑。”
含唤也好,带笑也罢,为什么她的神态总如此生动,如此让人着迷呢?
李琛不记得自己曾经看哪一个女人看得如此出神,出神到凡近物我两忘的境界。
还是乔翎略带迷惑的语音唤回了他,“世子怎么会来这儿呢?有话跟我说吗?”
他一凛,眸光不觉瞥过被她随意搁在桌角的家书。
“为什么不着停云的信?”
她一愣,目光随着他流转过那封家书,却一语不发。
“不想知道停云写些什么吗?”
她沉默片刻,“不想。”
“为什么?”
她摇摇头。
“或许他是想对你解释——”
“他不必解释。”她淡淡地截断池,“不必对我解释。”
“为什么不?”
“因为——”她仿佛想说明,却又忽地顿声,眼眸缓缓蒙上一层教人认不清的薄纱。
“因为你不想听他解释?”他急促地问,“因为你恨他怨他?”
她直直凝照他,“我并不恨他怨他。”
“你骗人。”他直截了当地反驳。
她一扬眉,仿拂讶异他会这么说,“世子——”
“叫我李琛。”他不耐烦地截断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堂堂赵王世子,竟要一个平凡的商家千金直呼他名讳。
她却听清他说了些什么,惊讶地屏住呼吸。
“你说谎,乔翎。”他指责她,竟也在无意之间直呼她芳名,“上回你说你没有立场怪停云,这会儿你又说自己不怨不恨他。全是说谎!”
“我没说谎——”
“你说谎!”李琛激烈地截断她,“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得了夫君在洞房花烛夜便弃她离去,没有哪个女人在受了此等打击后还能镇定如恒!你明明就是介意的,所以才不肯看他的信,不是吗?”他深吸一口气,猿臂蓦地一伸,攫住她细弱的双肩,“为什么你要如此压抑自己?为什么不干干脆脆地发泄出心中的不满?为什么?”
她怔怔地凝照他,无法理解他保送黑眸中的炽热火焰为何燃烧,“为什么你要为了我如此激动?”
李琛倏地一愣。
是啊,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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