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毫无反应?为什么还不派人前来要求解除婚事?
莫非她还真等他前去负荆请罪?
该死!他根本不想负荆请罪,根本不想结这个亲,根本不想娶一个女人回来供在家里!
他——只会伤透她的心啊,她难道还不明白?
“爹,你们这又何必?为何硬要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徒增苦痛啊。”
“你说这什么傻话?什么两个不相爱的人?”夏安国眉一挑,心一凛”顿时狐疑起来,“莫非你这小子在外头另有心上人?”
“我——”夏停云一窒。
能说吗?能告诉老父吗?他是有心上人,那人还是他这一路上最亲最疼的好兄弟,是个男人。
他能告诉老父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有断袖之避吗?他肯定受不了的!
“说啊!你这浑小子!别事到临头畏畏缩缩的。”
“儿子——是有一个喜欢的人。”
“是谁?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摇摇头,“爹就别多问了。”
“为什么?”
他默然,紧紧咬住下唇,好半晌,方长长吐出沉重叹息,“总之我与他——今生无缘。”
“既然无缘就别多想了,顾及眼前身边人者正经。”
夏停云明白老父指的是乔翎。
他摇摇头,怅然道:“可儿子已决定此生是爱定了他,再容不下别人了。”
“什么?”
“我求你饶了我吧,爹,别逼我日日面对一个不爱的女人,我只会伤害她,一辈子也不可能给她幸福。”
“你说这什么傻话?什么爱不爱的?”夏安国简直不知如何说好了,“那个李琛小王爷这么说,你也这么说——人生嫁娶,还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来的情爱?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里究竟胡想些什么?”
“儿子从前也这么想,可现在才发觉这世间原是有真情至爱的,只相爱两人未必能长相厮守而已。”夏停云话语沉痛,眉宇间锁着浓浓忧郁。
“老天!瞧你这副模样,跟个娘儿们似的!”夏安国发现自己无法忍受下去了,他一向阳刚的爱子什么时候也满口情爱、呕心肉麻了起来?他深深呼吸、极力调节着频率,好不容易才能稍稍回复冷静,“如果乔家人主动要求撤除婚事我无话可说,否则你就给我乖乖上乔家去好好道歉,替我把好媳妇平平安安带回来,要带不回来,咱们这场父子就算白做了!”
“爹——”
“还不快去,难不成你真要气死老父?”
“我——”夏停云蓦地胸口气闷,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刹那间只想仰天长啸。
要他上乔府负荆请罪,带回一个他根本不想要的女人?
他做不到啊!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带她回夏府去?
他回到长安都已经四天了,该办的事情早该轩完,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上乔家来见她一面?
莫非他真不想要她,不想要自己迎娶过门的妻子?
他——究竟当她乔翎刘什么了?
他当她什么也不是,他在乎的只是他乔贤弟,他动心的地象是一个男人!
一念及此,乔翎不觉烦躁起来,正流畅抚着的琴弦竟断了一根。
她怔然,瞪着那根松驰开来的琴弦。
弦断了——是凶兆吗?或是有其他意涵?
是关于谁的?月牙儿吗?嫁给李琛又黯然出走,现今下落不明的月牙儿出了什么事吗?或者是关于停云,他现在可还安好?
关心即乱,再无法弄弦抚弦,乔翎只得站起身来,剪剪双瞳透过窗扉凝向户外一片蔚蓝的天空,怔怔望着飘浮过其上的几朵云彩。
夏风习习,该是让人心舒爽的好天气啊,为何她会忧烦至此?
想来想去都怪那个夏停云,是他害得她镇日郁郁寡欢;失去好友月牙儿的音讯已够她烦恼,偏还添上一个不解风情的他。
正愁乱想着,乔翊年轻的嗓音穿过屏风送来,奇怪的是,一向爽朗如夏日清泉的嗓音今日竟像微微压抑着什么。
“姐姐,今日心情如何?”
她转过身,明眸拟定一向开朗的弟弟,颇为他皱紧双眉的面容感到讶异。
“还不就是那样。”她淡淡地,“你呢?”
“姐姐,我——”乔翊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收回,眉宇间笼着烦恼。
“你怎么?别吞吞吐吐的,说啊。”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可爹娘不许我说——”他仿佛极端犹豫。
乔翎心一跳,有股不祥的预感,“为什么不许你告诉我?是有人出了事吗?月牙儿?还是——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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