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她想看他,但不敢抬头。
原以为他房间就在她隔壁,自己可以常常见到他,实则不然。
他很晚睡,又很早起,有时她睡了,他还在书房里忙;而她起来,他更是老早就起床舞剑,他睡得比一般人还少。
她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有体力支撑漫长的一天?尤其他又经常要往各分支镖局察看,南北奔波不在话下。
“你在这里会不会无聊?”
他知道自进到骆府后,她没出过门。
“不会!”襄儿想也不想便回答,红唇弯成了微笑的弧度。
他不会知道的,她在这里待得安心自在,而且老早把骆府里的人当成自己的家人,若可以,她一辈子都想待在这里!
她的笑容清新可人,清澈的眼儿也蕴含着笑意。
他的视线锁住了她,由下到上,缓慢打量,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像在思索什么问题。
襄儿被他瞧得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揪着布裙。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该不会想赶她走吧?
说到底,虽然努力的做了许多事,她对骆宅还是没什么贡献。
她既不能和那些镖师们一块去押镖,也学不来霞姐管事的八面玲珑和恩威并用,更不如桂荷那灵活利落的手脚,连厨房的大娘都比她专精,人家会烧得一桌好菜,她却连面团都揉不好。
眨了眨眼,有点想哭,因为她真的、真的好没用……她想留下。
“呃,少镖头,还有什么吩咐吗?”有点伤心,她不想待在这里了。“如果没有,我出去了。”
每天每天,替他送点心是她最期待的时间,她总想着,一天当中,只要能看他一眼,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今天不行了,他那古怪的眼神令她招架不住,再想到自己有可能明天就要收拾包袱走路,她只想回房抱着枕头痛快的哭一场。
“没事了,你出去吧。”骆无峻淡淡地收回眸光,不再看她。
一整个下午,襄儿都在忐忑不安之中度过,连晚饭都只随便扒了两口便悄然从饭桌离开,一个人整晚对着月娘叹气。
然后夜深了,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她这才心事重重地回房拿了干净衣物要洗澡。
想到自己有可能将要离开这里,从澡间回房时,她一路东看看西看看,留恋的一再张望骆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心中感到十分不舍。
她一路留恋地走回房,房门一开,居然看见绮霞笑盈盈地坐在她房中等她,她心一紧,心头霎时酸酸的。
来了!
来打发她走人了,待会霞姐可能会给她五百文,当作这些日子以来的工资,然后叫她离开骆府,另谋生路。
“霞姐,找我有事吗?”襄儿幽幽地关上门,情绪低落。
“过来我这里坐。”绮霞反客为主,亲切的倒了杯热茶给她。“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怎么这么晚才洗澡!”
“我……逛花园逛得忘了时间。”襄儿垂着头颅,捧着杯子暖手,再度问:“霞姐找我有事?”
绮霞笑着点点头。“嗯!少镖头叫我来找你的。”
“哦。”她更落寞了。
难道不能让她多待些时候吗?
她只是想找个避风港,她不会也不敢再对他有奢望了,如果这样,他可不可以好心一点,让她留下来呢?
绮霞故意忽视襄儿的异状,自顾自地说:“少镖头叫我挑了几件衣裳来给你,他说你都没有衣服穿,来来去去只有两件,穿得都旧了。”
襄儿一怔,惊愕地眨着双眸。“少镖头要霞姐送衣服给我?”
“对呀。”绮霞笑道:“你瞧瞧你,衣裳确实够破旧,再说只有两套也不够换洗,我给你准备了几件衣裙,有湖水蓝跟青莲色的纱衣,一件杏香色的绸裙,一件短棉袄子,喏,这件淡粉色的百褶绣花长裙是我少女时最喜欢穿的,现在也转送给你,你看喜不喜欢?”
“霞姐……”
襄儿眨着眼,努力克制泪水,可是没有用,泪水还是像瀑布般的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绮霞知道她心里感动,连忙轻拍着她的背,口里软语安慰,“傻孩子,只是几件衣服而已,又不是挺新的,你不要哭啊。”
襄儿还是哭个不停,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布裙上,晕成一片水渍。
胡思乱想了一整晚,她误会他了!
他没有要赶她走,相反的,他连她衣裙的破旧都留意到了,她真是、真是小心眼又小气量呵。
绮霞似笑非笑地挑起柳眉,“哦,我知道了!准是你嫌衣裳不够新,所以气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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