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院里最卓尔不群、聪颖绝顶的两个学生,在他人眼中似乎界线分明,抵触对立,却鲜少有人发现他们压根儿就是盟友。
擦肩之时,上官紫垂首,不赞同地在她耳边低声道:
「你不是说不给他难堪?」他虽没参加读书会,但在亭外听得清清楚楚。
她一点也不内疚地扬眉。小声回道:
「我是说不给他难堪,可没说不给他『好看』。」顿了下,又怨道:「那儒家思想我念好久呢,差点要睡著了。」死板又无聊,若非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否则真想丢了去看她的水浒传。弄不懂这东西哪里有趣!
这率直言语令上官紫俊美的脸容淡现笑意,「我也不喜欢。」
「啊,原来你会笑呢……」好……美丽啊。第一次见著他的笑容,她迹近愕然地凝视,「我一直都以为你……冷冰冰的,脸上黏了面皮。」真是大开眼界,原来男人也可以一笑倾城。
不禁举臂想摸摸他漂亮的脸,他却眼明手快地避开。她一怔,不觉对他这般见外的举动感到有些奇怪。
彼此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她大概真忘了自己是姑娘家。上官紫心里暗忖,提醒道:
「我过阵子要离开了,你别再招惹他们。」
「我才不会再那么笨……咦?」她张大眼,瞅著他乾净的下巴,「你要离开?去哪里?」她才……才和他当成朋友呢。
他挺直身,长腿踱开,诡异地回头一笑。
「我要去考武举。」
冬风萧瑟,落叶飘零,那一年,他们两人初识又分离。「大人,您在笑什么?」
校尉见平常勇猛无敌、严肃正经的大将军面露微笑,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想到今年武举考试有个有趣的家伙。」放下手中的卷纸,上头洋洋洒洒的端秀字迹,令中年男子刚毅威仪的面容浮现稀有兴味。
「哦?怎生的有趣?」校尉睇著那纸上的字,说老实话,他识字不多。
「他没有参加骑马、射箭及刀石等技勇术试。不过,」中年男子粗犷的眉一轩,将手中卷纸尽数拉开,「他的武经和兵法论却十分出色,见解精辟。」
「哦?」校尉探头看过去,却只觉得那些文字好像臭虫。
「原本,武经和兵法论这个部分,翰林官看了他的作答後很是生气。你知晓他写了什么吗?」
「大人,属下不知。」校尉摇摇头。
「兵法论其中有一题是要求他布阵打胜仗,但他却写道:『战地位於何处?其地多高?有无河川?其河位於东西南北何方?有多少里?时节又是如何?』他不解答,却列出数十来条问题,考官以为他不尊重考试。」
「咦?」对啊,他要是考官的话也会发火的吧?
「他最後甚至写上了『纸上谈兵无所为』七宇。」中年男子似是感觉大快人心地朗笑数声。
「这小子胆子忒大。」校尉喃念。竟敢惹那些翰林官。
「但却很引人兴趣。我今早和他见过面了,并且依他要求,将那假想的战地条件列得更为详细,他便给了我这么一篇完整又超卓的必胜兵法。」而且,他若是稍微更动河川方向,或者山稜所在,那小子还可以重新再撰写一篇完全迥异的杰出战法。
武举选考的武经及兵法论因为没有比术试重要,武人又识字不多,经常流於形式,一般都是代笔,这小子却证明了自己骑马射箭不行,但另有真本事。
这纸上谈兵无所为,他倒是做得非常优异。
「这么厉害?大人,您瞧他可有上回殿试那个武状元的气势?」校尉睁大眼好奇道。他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姓上官的武状元,年纪轻轻却技艺超群,连大人都称赞不已呢。
中年男子仰头豪迈大笑,道:
「不,这小子没有半分别人的气势,却有异於他人的本领。」他拿起桌上毛笔蘸墨,「不过,若他们两人联手,肯定无往不利。」
眼微眯,他在要转交给兵部的摺子里行文,龙飞凤舞写下:
荐湛露任参赞一职。
※※※
参赞啊……
一斯文青年在书案前支著额,望著手中那张兵部已经送达四个月的公文。
青年的面貌平凡,身材稍嫌矮小,没有什么可以用言词形容的特别之处,乍看之下并不令人留驻目光,但若仔细注意些,便会发现那双明亮的眼眸隐隐流露著某种经过累积的聪慧,淬砺出菁华。
湛露合上公文,轻轻叹了口气。较之三年前,她的身长高了些,不过也就只那么一点,除此之外,外表上,她几乎没什么变。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镜水
上官紫
湛露
启曰无衣?与子同袍
与子同泽
死生契阔
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