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却自如一笑,「禀将军,若是您真能将陈河拿下,回京之後,责任由下官扛,由下官来向兵部解释。」
「你扛?你认为兵部会削了你的职抵销此事?」他轻轻挑眉。
「不,我不会让兵部削了下官的职,更不会让将军及各位惹上麻烦。」这发言甚是肆意,但於她软软的语调听来,却完全没有傲慢及无礼的刻凿,反而凸显自信。
湛露,她还要让他再如何吃惊?上官紫抬眼,表情具不著痕迹的满意。
「好,那么,就照你的意思。」他果决下令道:「湛参赞,你必须负责跟辽东军民谈判,并且和辽东总兵商量如何将陈河带回京师。」
得他允诺,她兴奋地亮了灿眸。
「是!」
※※※
不到半个月,辽东民变平息,众军班师回朝。
没伤到一兵一卒、一民一生。那片广大的东北土地,在湛露的协调之下,居民愿意放下武器,只要陈河别再出现扰民。
上官紫将陈河带回京师,湛露随著他临兵部报告。
「辽东此属边防重地,军丁却因陈河的奴役而导致大量逃亡。以开原城十堡为例,五千名军丁就有一千五在逃。驻军五万,就有一万五为空额,此乃严重警讯,若外族进犯我大明东北边疆,将不堪设想。将陈河拿回并非是要将他治罪,只是这样下去於边境实在危险,若能以此事抚平辽东军民,以固国土,不啻为一个收买人心的方法。」
头头是道的说词,令得兵部就算想推卸责任也难以降罪。不费一卒,就将辽东此大规模民变在短时间内平定,将陈河拘提的理由也无懈可击。
东北地方的确为军事要地,比起失去几万士兵,不如解决一人。
只是,这下兵部和东厂的梁子又结得深了。
走出兵部,上官紫睇著她,道:
「收买人心?你也算是见鬼说鬼话。」体悟国家边防,并非要将陈河治罪?如此顾全大局又忠心耿耿的言辞,兵部也不得不接受了。
她侧头轻笑,「我只是不想丢了官。」面对没有好心肠的人不用太过真诚,否则吃亏的会是自己——这可是沈伯麟以前给她的教训,她始终铭记於心。
「真没出息的回答。」他勾唇。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她会讲这些又真又假的场面话了。
「我不需要出息。」只准备安分地当个小参赞。
他微眯眸。沉声道:
「辽东地区恢复平静,兵部更会因为你的发言而加以注意。」如此一石二鸟,这可真是没出息的她曾计算在内的?
「这些,还不是承你提醒。」她眨眼,没忘他那仿佛试探考验的教训,自己应该算是过关了吧?淡淡一笑,「这样很好,不是吗?」
的确是很好,而且似乎完全照她心意。上官紫没有道破。
「欵,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了。你呢?我刚刚听到兵部又指派任务给你了,是不?」已经离开战场,暌违三年重逢後,湛露首度以朋友的立场和他交谈。
「明日。出发去南方。」他道。
「真辛苦啊,大将军。」她笑了笑,随後正色道:「可别死了。」
她的双眸清明,蕴满诚挚。
如此毫不掩饰的眼神,令他平静的心境淡淡一荡。
这名几乎能看穿他心思的女子,是何等勇敢聪智!运用自己的本事,朝著所选择的方向前进。望进她坚毅的黑瞳,他忽而不再感觉她是在胡为乱作,更甚者,开始预感她可以照顾好自己,就如同在书院时,根本不需他的注意或帮助。
她有那个能力。
一扬唇,他道:「你也是。」
「保重。」她拱拳。
「保重。」他回应她的凝视。
而後,背过对方,各自洒脱离去。
他们两人,皆深刻相信还有机会再见面,或许一方是从沙场回来,或许一方是正要赴战,更或许,又能再一次与军齐伍。
启曰无衣?与子同袍,与子同泽。两浙海防要地
「湛军师!北方来的信——」
毛躁的小兵手里举高一纸牙白色信笺,嚷嚷地直闯营帐。猛然想起什么,赶忙止住脚步,恭敬地在帐前道:
「湛军师,下官要进来了。」
「嗯。」里头传来允可。
小兵立刻兴奋地掀门入帐。望见这大名鼎鼎的湛军师凝神研究地图,心里不仅崇拜,更对此战役有了必胜的把握。
「湛军师,您的信。」双手虔诚递上。
「是参赞。」湛露抬起头来,提醒道。
她的面貌已经完全脱去稚气,虽没有姑娘家的娇美柔弱,但双目清明湛湛,蕴满英华。她对著小兵纠正道:「没有军师这个职位的,在军营里要唤我参赞才对。」接过信,顺带在他头顶轻轻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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