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暖和……」她的脚丫子磨蹭著他的小腿,稍解她冰手冰脚的小毛病,却换来龙步云沉睡中的细微呻吟及蹙眉,她没敢再动,就怕吵醒了他。
她可不想再被他给赶出房呢。
娃娃笑睁著眼,觑瞧著龙步云的睡颜。
他长得算是好看吧?至少她老觉得看不够他,视线跟著他打转。
「难道这就是爷爷师父说过的爱吗?」
可她不懂呵,以前爷爷师父老爱拿他陈年的辉煌情史来当床边故事,那些「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在天愿做比翼鸟」云云的缠绵悱恻,她压根没感受到,只觉得这样枕在他胸前,她就好满足——如果龙老大别老对她板著冷脸,她会更满足,嘻嘻。
「我这样也叫爱吗?」娃娃偏著脑袋瓜子,问著沉睡的龙步云。「爷爷师父忘了告诉我,我可不可以不要爱得又是雷劈又是火烧,可不可以像现在这样每晚看著你就好?我不贪心的,只希望像现在。」她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眉心。「你若是听到我这番话,一定又要训我胡言乱语。」
她又呆望了他好半晌,轻拨他披散的黑发,滴溜溜的眼瞳一转,也揪过自个儿一把青丝,开始与他的头发交缠打结。
「『结发为君妻,席下暖君床』,只要结了发,就可以当夫妻吧?」娃娃单纯地从字面上解释著结发涵义。
编完一绺发丝,她意犹未尽,继续编绕第二束、第三束……
若以发丝拟情丝,密密麻麻地缠绕再缠绕……
发丝缠绕。
情丝亦然,那该多好。「抓到毒手夜盗了?!」
「是,听说是李捕头抓到的人。」
龙步云及泠溱快步穿过重重衙役守卫,来到地牢,泠溱沿路将最新情报转达给龙步云得知。
「李捕头?那个从来没破过案的家伙?」龙步云失笑。「这可好,他倒发挥了衙门兄弟的同胞爱,替我解决了一件麻烦差事。毒手夜盗是怎样的人?」
「是对鸳鸯大盗。」
「一男一女?」这与他所寻获的线索大相迳庭。
「嗯,而且以医者的身分来掩饰。」
「果然与咱们日前猜测相去不远。」龙步云牵起笑,猛地感觉头皮一阵抽痛,不禁揉了揉发根及受难的头皮。
「大师兄,怎么了?你……今天的头发有些膨松、有些鬈呢。」嗯,这造型有些新颖。泠溱尽量不让笑声逸出薄唇,免得换来大师兄的白眼。
「别提了,我的头发差点教人给全数扯光。」
「喔?」泠溱好奇极了。「那个『人』该不会是指贵府的娇客吧?」
「不做第二人想。」龙步云低吟著。
今早甫清醒,他压根忘了胸前还窝了个嫩娃娃,一翻身,将娃娃摔下床铺不提,他的整头发丝也随著她的落地而强力拉扯,两道咫尺之距的视线在泪眼蒙胧间相遇——因为头皮痛到逼出泪来。
而後他足足花了整早的光阴拆解两人交杂不分的打结发丝!他原先恼得几乎要拿剪子剪了那些又密又麻的小暗结,但她又说断发是不吉祥的徵兆,逼得他只好与她鼻眼相对、气息相贴地解著那些将两人系在一块儿的三千烦恼丝。
他当然知道娃娃干下坏事的背後主因——她以为将两人的头发打起结来,两人便能永远不离不弃……听她边哭边解释著她的举动,他也提不起任何责难的心思,反而心窝还流著一股暖暖的热潮。
只不过结发听起来很美,一旦以真实的蠢举来执行,只有四个字能形容,就是痛不欲生!
谈话之间,两人进到幽暗石牢,数名守门衙役朝他行礼。「龙捕头。」
「我来瞧瞧毒手夜盗的真面目。」
「右侧第二间,龙捕头请小心,那个男的……呃,很难搞,咱们好些兄弟都被他下了毒,您最好离他十步之远。」衙役好心告诫。
「我明白了,另一名女犯呢?」
「收押在东牢。」
「好,将她一并带来这里。」
「是。」
龙步云迈近牢门前,只见一名面容异常俊秀的男人一脸不爽地坐在角落。
「久仰大名,毒手夜盗。」
牢里的男人瞟来冷冷眼神,不答腔。
「把牢门打开。我进去和他聊聊。」
「大师兄!他——」
「别担心。你在外头候著,视情况行动。」
撤了牢门大锁,龙步云进到牢房里,男人却硬将脸转往反方向。
「在下龙步云,请多指教。」
男人哼声回应。
「毒手夜盗,请教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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