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不识字,也明白这两个字对她而言是多麽屈辱!
尤其回荡整个厅堂的爽朗笑声,令她更加难堪。
「笑够了没?」阎罗眯起鹰眼,厉声警告反常的兄弟。
白云拭掉眼眶边星亮的笑泪,仍然难以回复先前的优雅气息。这次的发笑,大概是他此生最夸张、最不顾形象、也最开怀的一次。
「白云合!」阎罗使劲朝木桌一击,低咆出白云的全名。
「好、好,不笑!不笑!」白云合收起笑脸,瞬间回复原先温雅的模样,变脸如同翻书般快速。
「老大,这个名字不适合吧……」石炎官开口。
阎王门一向是以「鬼」字旁的字或森罗鬼殿的魑魅来命名,大不了再加上个昵称,现在老大竟然将一个未来的杀手取名叫「怜我」……听起来怪肉麻的。
白云合认真地拍拍石炎官肩膀,「怎麽会呢?『我不要你们可怜我』!瞧,这孩子眼中不就写著这八个字吗?大哥只不过是取两字来用,是不?」取笑的眼神又飘回满脸不爽的阎罗身上,只是此次带著更多明了。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缝合你那张漂亮的嘴。」阎罗威胁道,只可惜白云合压根不惧怕。
「老大,这丫头是否也交由我来训练?」石炎官问。
「她由我来教。」
阎罗的话一出口,石炎官及牛耿介不禁面面相觑。
能让阎王亲自动手教导武艺,足见这名丫头绝不平凡——虽然由外貌无法看出端倪。
她压低螓首,无助又茫然地注视自己的脚尖。
她不知道身处何处,也不明白那几个男人言谈间的含意,更不了解他们身分为何。她只知道从那名唤「阎罗」的男人买下她起,他就是她唯一的主子,这里就是她唯一的世界……
阎罗,好可怕的名字,怎麽会有父母将孩子取这样不吉祥的名字呢?
不期然的,一张小巧红润的脸蛋闪进她的视线,矮不隆咚的女娃攀附在她腿上,灵活水眸好奇打量著她。
「你是谁啊?」小女娃啃著拇指,奶嫩童音问道。
「我……」
「红豆,过来。」白云合朝小女娃招手。
红豆瞧瞧他,又瞥见坐在白云合身旁的阴沉阎罗,小鼻头轻皱,决定还是朝最疼她的小乾爹方向奔去。
白云合在她投向石炎官怀抱前一刻,抢先将她抱满怀,存心闹著她玩。
「哇——小乾爹!」红豆索性放声大哭,却仍旧被紧搂在他臂膀内。
「二小叔又不会将你吞下肚里去,怕什麽呢?」白云合故意将她小脑袋压向他的胸膛,一股清新薰香窜进她鼻腔。
「二小叔好臭!不要抱!不要二小叔抱!」红豆努力再努力晃动双臂。
她不是真的讨厌那股无法形容的薰香味道,甚至还趁著挣扎之时猛力狂吸数大口,她只是不喜欢让二小叔搂抱时的感觉——她不喜欢暖暖的手臂抱著她时,那张好看又漂亮的脸上却浮现若有似无的冷淡。
「你别老逗弄她,难怪她越来越不喜欢你。」石炎官抢下红豆,巨掌轻拍安抚著啜泣不已的丫头,连带抛给白云合责难的眼神。「别哭了,爱哭鬼。」
白云合仅是挑起剑眉,回他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这小丫头,都不肯让我抱了。」虽然当年是由他将红豆拾回,但她却日渐与小乾爹石炎官亲近,反倒疏远了他。
「谁教你不多花点时间与她亲近?」石炎官将红豆抱坐在大腿上,任她一双小手在茂密胡间穿梭玩弄,乐得咯咯娇笑。
「小乾爹,姊姊是谁?」好奇的红豆追问。
「她呀,以後就是阎王门的人,她叫怜我。」石炎官耐心又温柔的回应,与平日豪迈海派的模样大不相同。
「莲藕?」红豆皱起一双细眉,随即天真地拍掌而笑,「我叫红豆,她叫莲藕,都是可以吃的呢!是不是又是二小叔取的名?上回二小叔在喝甜甜的红豆汤,所以我叫红豆,这次二小叔正巧在喝莲藕汤吗?」
闻言,白云合又毫不客气地笑出声,阎罗举起右掌,眼神威吓著——再笑一声,这只手掌要劈碎的,就是你的脑袋!
白云合摇摇扇,识相地抿紧嘴。
「是怜惜的怜,你我的我。」牛耿介轻点小红豆的鼻尖,解释道。这小丫头,成天只想著吃喝玩乐。
「怜我……」红豆认真重复一次後,跳下石炎官大腿来到怜我面前,暖暖小手反握住她的,羡慕地道:「好棒喔,你的名字真好!如果真的有人可以怜惜疼爱,那不是很好吗?不用再挨饿受冻、不用再担心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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