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人都爱听实话的。来,喝下这个。”
“既然不想听又何必问?”她气嘟着小嘴接过场药。
“人家问您话也不一定就是要您回答,只是乘机给您下马威而已。”
“我不懂。”做人简直比做鬼难。
才刚从病中清醒就搞得一肚子怨气,恶劣的情绪却被玲珑从小银那儿探到的消息火速打散,改而雀跃。
海东青确实每天一有空就亲自照顾她,她之前感受到的温柔不是在作梦!
顾不得自己仍疲软的身体状况,玲珑赶紧叫小银替她梳妆打扮,掩去一脸病奄奄的模样。打中午起就一直在房里晃来晃去,等海
东青回来。
她一定要搞清楚嫁的到底是哪个海东青。梦中的他、现实中的他,她病倒时感觉到的他,哪个才是真的?
玲珑兴奋得不得了,海东青和她之间新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男人有男人的武器,女人有女人的武器。想要跟他抗衡就不能再逞口舌之快,不能跟男人比力气对块头、比拳头,而应该用智
慧、用见识、用温柔。
“都三更半夜了,你还在这儿摸什么?”冰刀一般的低吼将趴在花厅桌上打吨的玲珑吓得弹了起来。
“你回来了?”她居然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才刚大病初愈就准备再着凉一次?”海东青任由侍从替他卸下厚重衣装,神情中满是不耐烦。
“如果你没有这么晚回来,我才不会等到睡着。”
他一言不发地瞪着她,眼中隐含难以察觉的满意。干嘛?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在等我?”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仆役们接到她的眼神示意后纷纷退下,留下两人单独对谈。很可笑的是,她持续了一整天的期
待竟在这一瞬间转为紧张。海东青似乎有种神奇特质,光是静静地存在着,就会令人感到强烈的压迫感,让对方有种在他面前渐渐缩小的错觉,变成形势悬殊的状态。这是她在梦中不曾体验到的。
“商量什么?”他四肢狂放地瘫坐炕床里,轻松地专心检视靴进取下的匕首。
“我们之间的事啊。”她故作高傲、却小心翼翼地坐在另一边的边缘。他们之间隔着的炕桌员状不具任何保护功能却让她有个缓
冲的喘息单间。
他没有回话,只是以令人坐立难安的冷眼瞪着她,等她讲出重点。
“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为这桩婚事再好好谈谈,因为我嫁得有点迷迷糊糊.我们之间又好象有些疑点有待澄清。为了往
后的相处状况着想.我想我们必须彼此坦诚地沟通一下。”
“啊”
啊?这是什么回答?好还是不好?
玲珑转头看他一眼,寻求答案,却又迅速转回来绞手指。他一直都在盯着她看!不知为何,这份认知让她被海东青盯着的背部有胶着火的感觉。
“我想搞清楚,我嫁的人为什么会是你。”
“你在问谁?”
“问你啊。”她莫名其妙地再度转过头来。
海东青没在看她,而是凝神品尝桌上热茶。“我以为你在低头问你的手指们。”
这家伙!“好,那我再重新问你一遍。我该嫁的明明是那个……那个什么……”
“硕翁科罗。”
“对!硕翁科罗巴图鲁。为什么新郎会变成你?”很好,他这一惹毛她,反倒帮她找回火气充当勇气。
“你多久没说满州话了?”
“喔,好久了。小时候还常说,大了以后就很少讲。”
京里的满州贵族私下多半崇尚汉人文化,从珍奇古玩到诗词歌赋,由内在涵养到外在言谈,无一不受汉人影响。
“尤其我阿玛特喜欢这些,府里还养了好些文土,也从小替我请汉人师傅,结果满州话我都快忘光光了。”她不在意地耸耸肩。
“总还记得小时候学的一些词吧。”他靠坐在炕里背垫上,仰头眸脱她。“像虫鱼花鸟、飞禽走兽之类的。”
她认真地皱眉深思。“狮子老虎什么的我还记得……啊!你这一提我倒想起来了,‘硕翁科罗’好像是种大老鹰,张开双翼有三、四尺那么长,很漂亮的。”
“是吗?这种巨鹰泽做汉语该怎么说?”
“好像……应该……”她突然茅塞顿开地以拳击掌。一我知道了,叫海东青!”她兴奋的灿烂笑容突然尴尬地僵住,仿佛在他冷眼瞪视下被冻成一座小冰山。
“说得好。现在明白新郎为什么是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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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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